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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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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了一个令人讨厌的人3

“瞧你啊,干吗跟别人不同呢非要从人群中跳出来,还以为自己是天才,这下可好,睡不着觉,把身体弄垮了,什么都干不成,你还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和天下大事啊动不动就是人类啊天下啊,我说这一下就是教训,还是做个俗人吧俗人有什么不好,像我们一样,有吃的,有喝的,能笑就笑,能哭就哭,有什么就享受什么,这多好啊”

张维从内心深处十分厌恶吴亚子这一点,他觉得她假极了,她为什么非要装出一副和他有距离的样子呢而所说的话唠唠叨叨又好像关系很近,知心知底的,何苦呢但是,张维从内心深处又喜爱她这一点。

吴亚子在表面上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张维深情的关怀,可是她来得很勤,虽然每次来的时候总要拉一个尾巴。就因为这一点,张维觉得这种爱真的让他痛心。他有时候也萌发出向她再次求爱的念头,因为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他发现对吴亚子的那份爱还是没有变。吴亚子的假装使他也开始假装起来,他们都装着很平常的关系,可是他们内心的活动谁都看得很清楚。张维在看见吴亚子来的时候,内心中就涌上来一种无比温柔而强烈的冲动,他看一眼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后,就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了。

最后一个来看他的人仍然是李宽。总是在张维最关键的时刻,李宽就奇迹般地出现了。张维觉得,这是人生的奥妙之一,也是命运的奥妙之一。

李宽从张维口里得知,张维既去看了医生,又去找了心理博士,觉得再无计可施,就沉吟起来。忽然他说:

“你没有再去找过易敏之教授吗”

张维转过头去,低声说:

“没有。”

李宽听出张维的怨气,就对张维说:

“大凡名士,都有些怪毛病的。历史上这样的人很多,生活中也有啊。易教授就是一个。这个人呢,经历了很多苦难,对什么都有与别人不同的看法。他后来跟我说了你去见他的情景,他说你太刚,太刚很容易折断。我觉得这是有道理的。”

张维一听,心中一震。李宽继续说:

“易教授是一个才气很高的人,很多人都说他难以接近,我倒觉得他很平易,可能是那些说他的人他不喜欢吧。不过,他给我说过,他很想再见你的。”

但是,易敏之伤了他的自尊,这是无论如何难以逾越的障碍。他不想去找易敏之,他想即使他们要相见,也应该是易敏之向他道歉后才行。

失眠仍然在持续,系里已经有让张维回家治疗的想法。当苏菲跟张维谈这一点时,张维断然拒绝,他说自己能克服,能治好失眠。他不想让父亲为他烦恼。系里最后同意他继续留校,一边上课,一边治疗。这一下使张维更紧张了。

然而,在张维看来,这些征兆恰恰是他作为一个天才必不可少的经历。他知道尼采就曾长期失眠,有头痛病;很多诗人包括歌德都曾有过自杀的想法,而有一些诗人真的自杀了。只有天才才会有这样不同凡响的追求和痛苦。他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

期末考试张维参加不了,系里考虑让他下一学期再考。张维因为这个原因给父亲张继忠写了封信,只说他在学校里有事,不能回家,其他的一概不提。

流氓诗人雅克西教张维手yín 1

他不回家的原因是不敢回家,他不想让父亲为他而担心。他想在宿舍里好好地睡一觉。可是,他哪里想到,等待他的是另一种灾难。

一个叫雅克西的诗人来找他,是外地来的。张维在杂志上见过这个人,诗写得还不错。张维也不问他来这里干什么,是什么地方的,只觉得是一个诗人,这就够了。雅克西住在张维宿舍。雅克西今年二十八岁,未婚,自己说是到这里来找易敏之的。

张维说:“易敏之我是再不想见了,你若要见,你自己去好了。”

雅克西对张维说,他每年暑假都在北京度过,因为他要在这个时间段里认识一些北京的诗人和编辑,他每年都会来找易敏之,可是从来也没见过。雅克西的确也认识不少诗人,这些诗人大都来北方大学办过讲座,张维都有一些熟。雅克西是那种很粗糙的男人,性欲似乎很强,因为他每天晚上都说睡不着,要张维给他介绍女朋友,张维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愿意。雅克西就说,他要去找哪个女诗人和女作家,他自吹那些女诗人和女作家都和他上过床,他说他床上的功夫很强。张维将信将疑,觉得自己真无能。张维也见过雅克西说的那几个女诗人和女作家,那些女人至今都是单身,张维在这个假期也曾有过要找那些女人的念头。雅克西在讲他和那些女人上床的细节时,讲得很生动,很形象,张维听得入了迷。他有时就闭着眼睛想自己也那样进入那些女人的身体该有多好,那是一种清凉的感觉。这种念头和感觉只有在夏季身体灼热时才会有。

雅克西晚上火苗一样到处蹿着,像一匹色狼。张维觉得他纯粹就是一只动物,一到晚上就饿了,就眼睛发绿地在女人的屁股和大腿上看,似乎只要是个女人或是只雌性动物,雅克西就要扑上去发泄。雅克西给张维说,每个男人都应该有几件风流案子,没有风流案子的男人是孙子,是阳痿患者,不是男人。雅克西的话使张维很难过,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

雅克西有一天带了一个女孩子来张维的宿舍,那个女孩子很丰满,穿着件短裙,坐在床上时两个大腿暴露无遗,张维也被触动了,一个劲地看着那白色的欲望。雅克西早已忍不住了,一个劲地冲张维使眼色,要让张维出去。张维舍不得,看见雅克西的短裤都湿了,就有些恶心地出去了。过了一阵子,张维看见那个女孩子出来了,雅克西在后面跟着。张维在宿舍里看了半天,只见床单有些乱,但仿佛没见他们在这里乱搞似的,过了一会儿,雅克西回来了,嘴里骂着:

“他妈的,明明是个婊子,还非要装。”

张维知道雅克西没得逞,心里也有些高兴。第二天,雅克西去找那几个女作家和诗人了。张维没去。张维要好好睡觉。虽然他也常常被欲望折磨,但他觉得自己还小,还不是时候。不过,很多时候,张维一直在想,他的那东西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张维很想试试,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深处有一股难以抑制的热。他觉得,这热可能就是他睡不着的原因之一。

有几个女同学在学校里要准备考研和准备出国,正在学外语。张维无事可做,就去找她们聊天。张维觉得大家都很冲动,都好像在想那事一样。有一天早上,他正在睡觉。那是他惟一在后半夜睡着的一次。他听见敲门声时,简直要骂娘了。他开门一看,竟然是个女同学。他赶紧转回身穿衣服,那女同学却说:“这么热的,干吗啊”是啊,天气很热,身上总是黏糊糊的。张维就坐在床上,女同学也坐在他床上。他们就胡乱聊着。张维似乎看见她的短裤,又觉得她好像没有穿短裤。张维有些害怕,但又特别想要她。他觉得自己此时很明显是两个人。其实那女同学也一样。其实大家都在等待对方开口,但他们都僵持着,后来他们都放松了。女同学要去上外语课,走了。张维松了口气,但也有些后悔。

晚上,雅克西又回来了。张维问他昨晚上去了哪里,雅克西说在一个女诗人家里。雅克西说他们在一起是怎么做爱的,听得张维大张着口。

张维想,这是个流氓。但是要命的是,张维对这个流氓却很有好感,主要是因为他很真实,真实得像个动物。

雅克西是口语派诗人,1980年代中期在上某个师专成名的。到了1990年代,口语诗被海子式的诗代替,雅克西的诗发得少了,他只好把没有发表的诗全部印在一个小册子里,散发给大学生和文友们看。他也给了张维一本。张维在一首叫日子的诗里读到这样的句子:

欲望是我惟一的孩子

是我在文明中寻找回来的眼睛

是我再也不愿意放弃的灵魂

张维似乎有些懂他了,觉得他那样发泄欲望也有他的道理,但张维实在受不了雅克西的某些行为,比如,他在夜里睡觉前常常赤裸着身子在宿舍里转来转去,嘴里念着他要找的女人的姓名,而且当着张维的面手yín 。张维觉得恶心,可雅克西非要让张维也赤裸着身子,当着他的面手yín 。张维不愿意,雅克西就笑笑说:“你真是个纯洁的男孩”张维有些愤怒,他不愿意听到有人说他是个男孩。还比如,雅克西自从来到张维宿舍后,所有的一切都由张维供给,起初,张维觉得这没什么,远方的客人嘛,应该的,但后来张维就受不了了。雅克西在晚上总是对张维说:“我们去吹啤酒吧,在那儿看妞。”张维就和他到学校里的冷饮店里,出钱买了几瓶啤酒,雅克西就一直盯着来往的女生看。正是酷暑,女大学生都穿得很少,晚上都不愿意在宿舍里呆,大多都会到冷饮店里来喝冷饮。雅克西对张维说:

流氓诗人雅克西教张维手yín 2

“你要学会一件事,就是把女的一定要当女人看,不要把她们当学生看,你看,她们都是女人,是女人就都有欲望,有欲望就得找个对象,这就是女人,你以为她们都很纯洁啊狗屁,什么叫纯洁那是禁欲主义,是他妈的道德主义的妓女,对了,这是我发明的,道德也有妓女,就是我说的那些为道德而频频献身的禁欲的女人。她们献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他妈的精神,比妓女更肮脏更可怜。妓女还可以浪笑,碰到一个情场高手时还有快乐,那些为道德献身的妓女有什么快乐而言。所以我给你说,当你把女的不当女人看时,你是在犯罪,在伤天害理。当你把她们当女人看的时候,你就会看见她们浑身都在笑,就连那儿都在笑。”

张维觉得雅克西说话的声音太大太粗俗,有点脸红,便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他们,竟发现所有的人都冲他们看着,他有点窘迫。雅克西突然对着张维大笑起来:

“你羞什么啊你以为他们瞪着眼睛是在心里骂我们哪,其实他们的心里正在说,他妈的,这个人真厉害,把我们不敢说的话全说出来了。不相信你可以问问,你不相信我们可以过去问那个女的。”

雅克西指着不远处一直看着他们的一个女孩子,张维一看就赶紧把雅克西挡住了。张维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但他知道她是外语系的。张维赶紧把剩下的啤酒钱结了,拉着雅克西回去。雅克西从来都没付过一次账。回来后雅克西抱怨张维,说他看得出来,那个女学生对他们有意思,肯定也想那样。张维说:“我们认识。”雅克西更进一步地说:“那就更能说明问题,人家是看上你了。”然后雅克西就要让张维去找那个女孩子,说今晚准能得手。张维笑着说:“我还不是动物。”雅克西认真了,说动物才是最真实的。

张维和雅克西住了半个月后,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半个月来,雅克西花了张维的很多钱,但从来都没有请张维吃过一根冰淇淋,张维觉得这个人太小气了,不过这一点他倒不在乎,他在乎的主要是这个人从来不顾他的想法。

张维晚上睡不着,早上总要睡得很迟很迟,雅克西睡得比他彻底多了。张维给他买来吃的,雅克西这才起来,吃过后就拿起一本什么书来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直到下午四点多时才醒来,醒来后就开始骚动了。整个晚上,他就带着张维,准确一些说是带着张维的欲望四处游走。张维发现雅克西在半个月来什么也没做,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和女人睡觉。半个月来,张维本来就被失眠折腾得受不了,现在又被欲望折磨得更加痛苦了。

这一天,他对雅克西说,他没钱了,他要回家去。雅克西说:“你回吧,我住这儿。”张维说:“不行,门房里说不能留外人,要不,你就另外找个住处吧,这是我剩下的二十元钱,都给你。”雅克西一看,竟收下了钱,说:“那我就直接去住在那个女诗人的家里算了,反正那个老娘们儿天天和我一样骚,巴不得我去呢,我有时候就想,与其跟那种被男人弄烂了的女人做爱,还不如射到厕所里,他妈的,算了,这么一想,我也回去了。”

雅克西拿着张维的二十元钱走了,不知到哪里去了,张维却处于困顿之中。他确实只有二十元钱,他想彻底地把这个鸟诗人赶走。他到班上那几个学外语的同学跟前借了些钱,又一个人在宿舍里开始失眠的生活了。

雅克西走后的几天里,张维觉得清静极了,可是几天以后,他就开始想雅克西在晚上的情景了。他想起来最多的就是雅克西说的做爱的细节和声音,还有雅克西手yín 的样子。这些情景把他俘虏了。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拼命地想像着做爱的样子,他把所有和他有暧昧关系的女孩子想了一遍,想着和她们在一起做爱的样子,然后他也拼命地手yín 。当他手yín 完后,就开始厌恶自己。他觉得自己彻底地被雅克西教坏了。不过,他能睡着了。

从那一晚开始,张维每天晚上都要在手yín 过后才能入眠。一周以后,张维对这种荒唐的行为深恶痛绝。他的身体受不了,同时,他觉得自己真恶心,他从来没有这样恶心过自己。可是,他又要失眠了。他下了决心,再失眠也不能那样。

这一次的失眠仿佛比以往要严重得多,因为他感觉到不仅仅是头痛,耳朵也有些问题。有一天,他听到了易敏之的声音,易敏之说:

“张维,我给你说过,你要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来”

他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又过了一天,他又听到另一个声音:

“张维,我给你讲过,人类在世纪末要面临一次大的灾难,你必须要听我的话,好好地练习。”

是那个气功大师。从那一天开始,这两个人就一直在他耳边说着,在命令他这样或那样。他知道,这是他的潜意识在起主导作用了。他拼命地抱着头,捂着耳朵,但这些声音并非从外面发过来的,而是从他心里发出来的。他拼命地不想他们俩,但越是这样,那声音越大越急。

十五天以后,张维的脸像刀削一样,只有原来的半个脸了。这时,也要开学了。张维更加睡不着。他把开学要参加的那几门考试的内容看了几遍,但就是记不住。失眠使他几乎丧失了记忆力。这是现在最大的痛苦。学生报到的前一天,张维终于无法忍受,去找气功大师。他还是不想见易敏之。

流氓诗人雅克西教张维手yín 3

大师一见张维时,就说:

“这一段时间你到哪儿去了,我让好几个人叫你,你也没来。”

张维直接问他:“你说你能在千里以外控制人,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你最近是不是在控制我”

“控制你你怎么了”

“我最近一直失眠,一直听到你和另一个老师在命令我做这做那,是不是真的”

“没有啊,我这个暑假去了海南开会,刚刚才回来。”

“那你既然没有控制我,我怎么总是听到你的声音”

“这我就不知道了。”

张维见大师的确没有控制他,失望地出来了。这失望是来自于他希望真的被大师所控制,然后在他的央求下,大师还他正常,现在看来不是,所以他倒反而失望了。

张维从大师家出来后,就想去找易敏之。他在易敏之家的门口犹豫了很久,敲响了易敏之的门。

易敏之起初没认出是张维,仔细一看才认出来。易敏之住的地方还是老地方。北方大学的住房一直很紧,易敏之一直住着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但易敏之很满足。他的房子仍然很乱。易敏之说:

“听李主任说,你最近患了脑神经衰弱”

“还很厉害。”张维笑了一下。

易敏之看张维始终不看他的眼睛,但凡看一眼时,总是有一种仇恨的成分,他说:“你还在为上次的事跟我生气我听李主任说,他让你来找我,你也不来”

张维笑了笑,不说话。他今天不想问这些,他要和易敏之探讨的是另一些问题。易敏之则一直含笑看着张维。张维终于说话了:“易老师,你说人真的有灵魂吗”

“不知道,因为我没见过。”

“没见过不等于没有,谁也没见过感情是什么,但谁也不否定感情的存在。”

“所以我说不知道。”

“你觉得世上有没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

“不知道。”

“那你觉得一个人可以控制另一个人吗”

“可以。”

“怎么控制”

“在精神和信念上。”

“那你是不是最近在控制着我”

“没有。是你自己在控制自己,是你在精神上和信念上没有从别人那儿解放出来。”

张维觉得易敏之说得很有道理。他对易敏之前面几个问题的回答也很满意,觉得这才是一个学者真正的态度。易敏之奇怪张维怎么一进门就问这么些问题,对张维有了一些兴趣:

“你最近怎么了”

张维就把他最近一直听到易敏之和气功大师声音的事说了,易敏之一听,双眉一紧,说:

“有这等怪事”

易敏之看着他刀削过的脸,有些可怜他。易敏之给张维倒来一杯茶,说:

“在我这儿,你就当自己家里,你要自己倒水,自己找东西吃。想不想喝酒这几天我很少喝酒,心里有些闷,正好你来了,我们就喝几杯。喝醉了,你的失眠也就好了。”

张维这才笑了笑。易敏之拿出酒来,第一杯酒喝下时,易敏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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