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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歌姬

作者:红桃j

文案

房间里是欢爱后的味道。他迅速入睡。

她拼命咬住嘴唇,提醒自己不能睡着。

她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她要做的事,还没开始。

1本文关于娱乐圈的部分元素,参考日剧和日漫nana,部分角色原型参考某些摇滚艺人,至于角色故事情节来自原创;

2女主是那种眼中只有家人与音乐,不擅与人交往的内向小孩,绝不是冷漠清高圣母型;

唱片公司老板制作人偶像粉丝娱记嫩模多角恋相爱相杀的故事,含小部分校园及商业元素;

有“偶像与粉丝一夜情”的支线情节

戳中雷点者,请慎入;

保证完坑,欢迎跳坑

内容标签:娱乐圈 豪门世家 春风一度

搜索关键字:主角:席羚,萧纪友,裴彦行 ┃ 配角:司晋,琉里 ┃ 其它:

再见,童 贞

很疼。

他缓缓地从她的身上抽离时,席羚松开一直牢抓住被单的手指。身体依然疼痛,就像身体被无形的巨刃劈成两半,又像美人鱼化身成人时所遭受的罪。

他几乎全身乏力虚脱,半长的头发丝丝缕缕地披拂在她的身上。他趴在她身上,吐出的气体呵在她白皙的脖项间,很痒。

两人的身体都已经被汗水濡湿,散发着灼人的闪亮光泽。

他的半张脸埋入枕头中,眼睛闭合之际,见到少女脸上的泪痕。那是因为在咬唇忍耐过程中的疼痛时,不知不觉划过脸颊的液体。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抚过她的泪痕。

“不要哭,这是快乐的事。”他的声音像他的外貌一样迷惑人,带一点笑意,软软的,浅浅的,是渗了蜜的毒。

她才不会哭。

席羚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只是个没有灵魂的男子,说出一句没有灵魂的话。就像他曾经跟其他女子说过的一样。

他很快合上双眼。

席羚看着这俊美的男子像虚脱一般,迅速陷入睡眠。他光洁的肌肤渗着细密的汗珠,散发着欲望满足后的气息。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是否也沾染上了他的味道。

她只是在心里告诫自己,必须清醒。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他比自己更早醒来。她睁着双眼,盯着昏暗房间中的天花板。房间里是欢 爱过后的气味。

她脑子里乱轰轰的,睁大眼眸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思绪纷乱,身体却疲乏无比。原来一个人可以被劈开两半,一半灵魂一半肉体。

困意袭来。席羚拼命咬住嘴唇,再次提醒自己不能入睡。

她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她要做的事,还没开始。

日光照在眼皮上。席羚猛地睁开双眼。

她转过脸,只见凌乱的床铺,掉在地上的衣物。床上早已没有了对方的身影。她心头一紧,开始恨起自己来。

却已于事无补了。

隔着浅色窗帘,外面世界的日光有所保留地透入房中。她一秒也不愿留在这儿了。她弯身,蹲在床边捡起衣物,脑袋套入衣服中,拉上拉链,手上抓起书包,往套间的客厅走去。

走到门边,她顿住了脚步。

她以为已经死别了的那个男子,昨晚那个肆意地进入自己身体,沉湎中的男子,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浅色暗条纹衬衣,坐在客厅中的褐色实木小圆桌前,边看电视新闻边吃早餐。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脸来,礼貌地对她说:“早上好。”

在他身后不远处,电视上正播映着昨夜ck j乐队巡回演唱会的盛况。屏幕上,出现了吉他手兼乐队经纪人萧纪友的脸。线条冷峻俊美,嘴角却不时着一抹玩味

人间的笑意,像把一切看在眼里。舞台下的男女粉丝持续地高声尖叫。

电视上萧纪友的那张脸,跟席羚眼前这张礼貌地与你保持一定距离的脸,重合起来。席羚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不真实起来。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电视上那张脸。

屏幕上画面一转,出现了萧纪友手指捏住拨片,灵巧地刮奏银白色吉他的特写。不知为何,席羚脑中蓦然浮现出昨夜,他用同样的手指,有技巧地探入她体内。

耳边,只听萧纪友礼貌地邀请她:“坐下吃早餐吧。”他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眼眼前这少女。只见她将半长的头发扎起到脑后,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孔,眼睑下现出休息不足引起的淡淡黑眼圈,清澈的双眼直直地看向自己。

萧纪友注意到,这少女穿着校服。

如果不是昨夜喝醉酒,他是不会跟女歌迷更何况,还是个学生他并非操守高洁,只是讨厌麻烦。女歌迷会对这种事情沾沾自喜,女学生更是麻烦中的麻烦,她们不仅会告诉闺中密友,甚至还会在自己的博客上暗示或明示。万一她们趁着自己熟睡时拍下照片,卖给媒体

他似乎想多了。

不过在圈中,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他脸上只是不动声色,眼睛扫向她的校服:“诚暨中学”

她点点头,心底却懊悔自己没有多带一套衣服出来。

“很好的学校。”他并非客套。像这种学校的高材生,不像是那种会疯狂到跟踪偶像,甚至跟偶像上床的人。

但他明白,这跟智商没有关系。无论多聪明的女人,在感情中都是白痴。

席羚没有答话。

萧纪友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

她坐下来,看着放在眼前小篮子中的长面包和纸盒牛奶,以及玻璃罐中的谷类早餐,忽然感到有点饿。她抬头看了萧纪友一眼,见对方嘴角带笑地看着自己,便不再犹豫,打开纸盒牛奶,一口一口地喝着,嘴角留下淡淡的白色牛奶印痕。

两人之间再没有交谈,像陌生人一样。

是的,昨晚之前,他们本就素未谋面。今早以后,也不会再相见。

至少,对萧纪友来说是这样的。

席羚用纸巾擦去嘴角的牛奶印。

萧纪友将端起的咖啡杯放下,用餐巾按了按嘴角,站起身来。他点燃一支烟,平静地对席羚说:“昨晚的事,请你忘掉。”

这少女忽然抬起脸来看着他,目光有点复杂。萧纪友想着,自己遇上了最难缠的歌迷不尖叫不流泪,但是默默地跟着你,像无声却有毒的蛇,可怕。

不过,跟蛇打交道,他有足够的经验。

只见这女学生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他听到她问:

“你经常这样对女歌迷”

他几乎失笑:“你是第一个。”他抬眼看着她,“普通女歌迷根本没法接近我。你很幸运。”

这个男人足够自恋的。

席羚在心里默默地想。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不是运气。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怎样想办法支开他身边的人。在他喝醉之后,接近毫无戒备的他身边。

萧纪友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考虑封口费。他掏出钱包,翻看着里面的卡:皇冠酒店的美食,假日广场的华服,时代新街口的娱乐广告商平时给的这些东西,现在或许能派上用场。

在一夜情后留下金钱的男人是恶心的他们需要将金钱转换成其他形式的东西。

萧纪友相信,没有人是不能被买下的。

他像玩弄棋牌一般,无聊地摆弄着手中的卡片,眼睛始终漠漠地盯着她,等着对方开口。她却忽然一言不发地走开,走到衣帽架上,将自己的挂包取下。萧纪友看着这古怪的少女从挂包里掏出一张cd,递到他跟前。

他没有接过,看着她。

少女扬了扬眉,不以为然。萧纪友忽然发现,她的每粒扣子都扣得齐整,身体刻意跟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眉目间神态疏离。

他的脑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少女,感兴趣的并非是自己。

只听她说:“请听这个。”

萧纪友明白过来:她另有目的。他打量着这少女,只见她身材修长,骨架匀称,神态疏离,眼底有不知因何而来的热忱,有种与她的年纪不相符的美。

他漠漠一笑。只可惜,又是一个想要走成名捷径的人。

只听她又道:“我希望你能够听一下。”

“不然,你要将这件事扬出去”萧纪友唰地把手中的卡片掷下,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现出玩味之意。他无心再维持偶像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再顾忌,从烟盒中抖落一支长长的烟,点燃,而后定定地看着对方。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i dont care。你尽管做吧。

席羚却一言不发地低下脑袋,解开书包的扣子,从里面抽出一条薄荷色的小内裤,能够看到上面的红色。

她将内裤放在掌心上,直视他:“这上面,还有你的和我的鲜血。我只知道,媒体对它会很感兴趣。”

萧纪友忽然从胸腔中,迸发出一阵激烈的笑声。他捂住胸口,像是听到了最有趣的事情。良久,他慢慢止住了笑,看着席羚:“你可知道,我是摇滚乐队的吉他手不是什么把正面形象粉丝名利视作生命的流行偶像。”

“我知道你是音乐人,我很仰慕你的才华。”席羚将小内裤塞回书包内,语气一本正经地,

“所以我才会向你提出这个要求。”

萧纪友已经失去耐性。他用笔在支票簿背面写下一个数字,撕下那一页,丢到桌面上。“这是一个选秀节目负责人的电话。我能帮到你的,只是这些。”

说着,他不再看她一眼,径直往外走去。席羚在他身后喊住他:“我知道,作为经纪人和核心人物,你正在将乐队往商业化的道路上带。你需要新鲜的血液。”

萧纪友推开桌子,站起身来:“小女孩,你还是先到酒吧里锻炼一下再说吧。”

“我已经”

他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开始往门边走去。

“为什么你这种既得利益者,总爱阻止新人成长这样只会让整个音乐环境越发地不健康”她在身后大声地喊。

萧纪友停下脚步,回过头,见少女正望向自己:“我所需要的,不过是你听一下。”

他看着她头发稍微凌乱,脖项上眼圈中,还带着昨夜的印记。她的肌肤上,依然残留着自己的气味。他忽然想起,昨天夜里她在自己怀中疼痛难耐的表情。

“值得么”他开口,“成名就这么重要值得你对一个没感情的人付出初夜”

她摇摇脑袋,只是再度重复那句话:“我所需要的,不过是你听一下。”

萧纪友看着她那张仍显青涩的脸,拥有比同龄人早熟的眼神。他漠然地:“当你长大,你会后悔。”

“为了音乐不。”

席羚的表情认真,眼神清澈,萧纪友竟有一刹那失神。少顷,他轻声失笑:“有些人会把什么为梦想付出,什么不会后悔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类似的话,我在不少女明星小歌星那里听到过。”他的声音充满讥讽。

席羚低下脑袋,看着手中捏着的cd。“我不介意你怎样说我。我想要的,只是你听一下这张cd,别无他求,仅此而已。”她手指的动作,暴露了她仍显紧张的内心。但显然,她克制得很好,表面看起来十分冷静。

萧纪友看着她那张青涩而果决的脸。他以为她接下来会央求他帮自己进入艺坛,恳求他包装自己,将她打造成一颗新星。最起码,为自己引荐。但她没有。

他不再看她,转身朝门口方向走去,丢下淡淡的一句:“我会联系你。”

她追上去,拦在他身前,“不,我会跟你联系。”她从挂包中掏出笔和纸,递给他。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停顿犹豫。

他有点啼笑皆非。想不懂,自己为何会为一个一本正经的小女孩留住脚步。但他仍是拿起笔,潦草地写下自己的号码,递给她。

席羚拿过那张纸,从身上掏出手机,认真地逐个按下数字,等待,直到他的手机在大衣口袋中响起。

他一笑:“何必多此一举,难不成你怕我跑了”他看了看她的书包,那里面还塞着她的小内裤,“你书包里还装着那所谓的证据。那是最好的利器。”他语气嘲讽。

席羚认真地:“只是避免你写错,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真是可爱的女孩子,还长着一张能够混饭吃的脸,只可惜过于执着了。

萧纪友不再说话,他的手已经放在房门的金属把手上。“你留在这里吃早餐,在我离开后的半小时内再出来。”说着便转身离开,不再看她一眼。

再见,童 贞二

车子驶上环形高速公路,经过玻璃外墙的大楼时,萧纪友可以清晰看见大屏幕上,ck j乐队新单曲青空发行的片子。

主唱弥嘉穿着藏青色鱼形礼服,从水底浮上来,目光穿透镜头。那样的目光,一如她的声音一般惊艳。

拍摄这支mv那天,她一直泡在水里,直到导演感到满意为止才肯出来。鼓手乐戈发现她嘴唇发青,一问,才知道她那天本就发着烧。

萧纪友说她没必要这样拼搏,她只是淡淡地应道:“在这个圈子里,如果不能一直让人印象深刻,只会慢慢褪色。”

这么想着时,萧纪友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右手依旧搭在方向盘上,左手接过电话,将它贴在左耳上,“喂”

“你另外那个号码怎么关机了”电话那头传来弥嘉的声音,颇有点质问的意味。

“那个不用了。”萧纪友的声音懒懒的,不愿过多解释。

但是即使不解释,熟悉他的人也都知道怎么回事。

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有好几个号码:一个是用于留给普通同行媒体或是极个别歌迷的,一旦遇上讨厌的人,这个号码便随时丢弃;一个是经纪人核心朋友圈子才知道的;一个则留给家人。

不过对于萧纪友来说,只有前两个号码。因为他没有家人。

至于头一个号码每次在他结束某段绯闻的时候,这个号码便会换掉。在他更年少时,也曾因为一夜情而换掉号码。但是现今二十六岁的他,已经在圈子里打滚了近十年,不再轻易以理智让步于情感,更不会让露水感情毁掉他的前程。

别人都以为他是大唱片公司老板的养子,获得一切是很自然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走到今天这里的。

耳边,弥嘉的声音软软的,“我刚上完一个通告,你过来公司接我一下”

“你没开车”

“坏了。”

“那些观音兵呢”

“我才不让他们送我回家。”

“叫保姆车。”

“不来接我就算了。”

萧纪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等我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萧纪友的车刚到达公司时,天空竟渐渐下起了雨。

席羚转了两趟车,但此时距离她那位于郊区的住所还远得很。她想快点回家,却不想雨越下越大,她不得已躲到唱片店内避雨。

店内各处的玻璃墙上,都贴满了最新专辑的海报。席羚扫了一眼,注意到店里最显眼的位置都贴上了ck j最新单曲青空的海报。

也许因为天降大雨,有好些人进来避雨,平日人不多的试听区里,都站满了人,戴着耳机煞有介事地听着音乐,消磨时

间。试听区里放着的音乐,也还是青空。

席羚抬起脑袋看看外面的雨势,却被玻璃墙上的巨大海报阻隔了视线。海报以主场弥嘉为中心,左边站着鼓手乐戈和贝斯手司晋,右边是身兼唱片监制队长和吉他手的萧纪友。

席羚的目光落在海报中萧纪友的脸上。

被温柔的雨声包裹着的唱片店,忽然响起了青空这首歌。尽管是新曲,但店内已有不少人跟着旋律熟悉地轻声哼唱起来。不知道是谁,由衷地说了句,“他们的新歌,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听呢。”

不,作为乐队灵魂人物的萧纪友,已经面临创作瓶颈了。

席羚等到雨渐小,便走出店外。门滑开,弥嘉的声音自唱片店内逸出,被雨声稀释了情感,空余疏疏落落的音符。

再见,童 贞三

萧纪友背着一把吉他,拎着一只装着各种录音设备的大箱子,坐电梯来到地下车库。他那辆银色奥迪就停在ck j乐队专用的停车区域内。车上放着好几包白色的登喜路,一只吉他匣,一个中型旅行袋。他打开车尾箱,将吉他和大箱子放进去,合上车尾,坐进驾驶席上,从一包登喜路里抖出一条香烟,将它点燃。

弥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将这些东西放上车。“乐戈和司晋的东西,放在我这儿也行。不急着拿到你那儿啊。”

“他们明晚到我家练歌。”

弥嘉听他这么一说,便走到车旁,俯来,将手肘搭在降下来的车窗上。不过是简单的姿态,却如同在每个镜头前一样,千娇百媚,无懈可击。她问:“今晚不录音了”

萧纪友低下脑袋,吐出烟,缓缓地说:“状态不好。回家写歌。”

“状态不好还能写歌”

他别过脸笑:“状态不好的时候写歌,状态好的时候在录音棚,状态大好的时候在床上。”

弥嘉作势要打他,他只是笑着避过。只听她忽然又问:“昨晚又到哪里去了演唱会的庆功宴上喝得醉醺醺的,一扭头就不见人了。”

“不记得了。”萧纪友以为她不再提这事。

“可是又跟哪个女明星厮混去了”弥嘉看进他眼睛。

萧纪友偏着头一笑,“你注意到昨晚庆功宴上诚暨南中学那些表演合唱的小妹妹没有其中一个就是。”

弥嘉哭笑不得,用玉葱似的手指点一点他的前额,“看你就爱乱说话。”

“我说实话你偏不相信。”萧纪友将手往左右一摊,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弥嘉见他仍是笑着,趁他不备,忽地夺过他手上的香烟,递到自己唇边,缓缓吸了一口。

萧纪友伸手按住她的手背,“你抽烟太凶。再这么下去,声音要被毁的。”

弥嘉将香烟掷到地上,用脚踩灭,昂着脖子说,“那么,你大可以为ck j另外找一个主唱呢。一个更年轻漂亮的。”

萧纪友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朝她摆摆手,“上车吧。”

车子开出没多久,萧纪友的手机响动。弥嘉径自瞄了一眼,“是你的妹妹喔。”又故意说,“不对,是养父的女儿。”

萧纪友没理会她,只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昨天晚上父亲想约你在庆功宴后见的,但你一直没接电话。”

“喔,我昨晚喝醉了。”难道要告诉你,我和未成年少女上床了

“是吗”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似乎从三年前她中学毕业开始,乔希汶已经不再叫自己做哥哥。作为养父的独生女,她对自己始终是疏离而有礼的。在这种礼貌中,藏匿着一种秘密,每个十几岁的少女都会

偷偷拥有的秘密。

萧纪友善于从女人的眼角眉梢,一颦一笑中察觉这种秘密。但他从不说破,从来只是佯作不知。

只听乔希汶说:“父亲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会打给他。”

又是一阵沉默。萧纪友在这股沉默中,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残酷,对一个二十岁出头年轻美丽女子的残酷。他将音调放轻放软,笑笑,“你最近怎样现在正在放暑假”

乔希汶的声音淡淡的:“是。还有一个学期,就要结束英国那边的课程。父亲让我回来帮忙。”

“那很好。”

电话又是一阵沉默。萧纪友擅长与女人交谈,这种沉默是让他难以忍受的。但是乔希汶不一样,她是自己养父的独生女,她是乔杜唱片帝国的唯一合法继承人。萧纪友可以跟随便哪个女人说句不轻不重的话,唯独乔希汶除外。他在她跟前,合理地维持着兄长与下属的微妙身份。

即使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充满了持久沉默的空白,他也不能以廉价的调情来填补这空间。

在下一个红绿灯前,他停下车子,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的边缘,微笑着打破这诡异的沉默:“还有别的事我在开车。”红灯的影子映在他脸上,眼角一片绯红。弥嘉戴上了太阳镜,看不清表情。

“没有了。那么再见。”乔希汶的语气仍是淡淡。跟年纪轻轻已有名媛风度的世家女不同,她既是爹地的甜心安琪儿,又是貌美而自持的高材生,在伦敦ucluniversity college of london读经济,良好地与外界保持着一定距离,是乔杜唱片帝国的一张底牌。

这种女人,萧纪友不会碰。

他敛住在弥嘉她们跟前的嬉笑怒骂,礼貌地跟她道再见。

弥嘉摘下太阳镜,“只有在乔家的人面前,你才一本正经。”

萧纪友微笑不语。

在小时候的萧纪友的眼中,乔希汶的父亲乔杜是个重感情,敢于担当的男子。他将死党的私生子萧纪友纳为养子,对外宣传他是一名圈外好友的遗腹子。当年的狗仔队也并不发达,无人怀疑或是追究萧纪友的身世,他因此得以在乔家自由成长。他继承了那个浪荡摇滚乐手生父的音乐天赋,加上自小对乔家的音乐产业耳濡目染,接触大量顶尖音乐人。

对于音乐而言,那是最好的时代。各种音乐赛事中总有大量新人涌现,人们只为理想,不为钱财。众多年轻人,白天当搬运工餐馆小弟影院售票生,晚上到酒吧唱歌,或是在窄小的咖啡馆里激烈地讨论着最近听到的好音乐,到处搜寻音乐比赛的信息,争取从一轮又一轮严苛的海选晋级赛中,挣扎翻腾出新的人生。

乔家

,俨然一个音乐沙龙,是这个圈子中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人才能进入的世界。它是所有怀着音乐梦想的年轻人最终的目标。

萧纪友便是在这样一个环境成长的。

他是天生的巨星。只是他对幕前的工作不太感冒,倒是对作曲监制等工作充满兴趣。由他监制的几部作品,捧红了好几个新人。当媒体采访这个“史上最年轻的歌曲监制”时,资深的娱记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位摇滚传奇的影子。一时间,关于萧纪友身世和谁是他生母的各类传闻甚嚣尘上,连篇累牍地占据着娱乐版头条。

乔杜感到机会终于来临,顺势找了几个充满潜力的新人,和萧纪友组成一支乐队,将不情不愿的他推到了前台。

萧纪友终于意识到,乔杜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是音乐人,他是个生意人。

这支吸金能力极强的乐队,俨然是乔杜唱片帝国最强大的一台印钞机器,从音乐定位到舞台形象,无不要按照他的构思去运作。萧纪友能够决定的,只有下游乐曲创作包装和发行等部分。

也许,两人之间的裂痕,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再见,童 贞四

萧纪友回到公寓,将装有录音设备的大箱子和吉他堆到屋子的一角,便将整个身子陷入沙发中。他无意识地按下电视机遥控器按键,屏幕上正播放着昨晚演唱会上的盛况。

他着一身银色衣服,戴着同色眼罩,手中银白色的吉他灼灼生光。正是他吉他solo的片段,镜头横扫过去,台下粉丝尖叫成一团,镜头拉近,只见人们泪流满面,激动得几乎要昏眩过去。

他关掉电视。

没有人知道,他已经陷入创作瓶颈期了。除了乔杜。

萧纪友曾尝试着提出短暂离开乐坛,到外充电,乔杜激烈反对。乔杜认为只需沿革过去的曲风即可,在高人气的基础上,只要加大宣传力度,未来唱片的销量演唱会的上座率代言广告的费用,只会有增无减。

昨夜是他们首次举办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媒体都称之为“极大的成功”。只有萧纪友知道,高处不胜寒。他仿佛站在制高点,一只脚再往前踏出一步,就要掉下深渊。

他心神不宁,却见手机不住振动,上面显示着乔杜的名字。他觉得烦透了,不去听它,索性钻入录音室,从袋子里随意抽出一张cd,塞入唱机中,而后点燃一支烟,推开录音室通往露台的门,伫立着凝视外面的景色。

cd中传来杂乱的声音,似乎录音环境相当不好。

他无心留意。

十年前以作曲者制作人身份刚踏足乐坛时,他便想要有自己的公寓兼工作室。他当年不过十六岁,边若有似无地念着书,边在家里咖啡馆里朋友住处写着歌,为赋新词强说愁,在旋律中装点出苍凉落寞的意境,打动了都市人空寂的灵魂。由他提供曲子的那几个新人,年龄都在二十岁之上,却仰仗着一个小男生的才华,初尝成功滋味。唱片大卖,萧纪友凭借版税赚到的钱,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套物业。然后逐渐更换,直到此时住在这套市区的公寓中,放眼望去,整个傍海的城市都被踩在自己脚下。

他不爱海景,只爱这城市的每个细节,每个侧面,每个棱角都不放过。因此,才得以源源不断地涌现灵感,用音符挑动这城市中人寂寞的内心。

身后,从唱机中传出的杂音空空茫茫,仿佛是在一片辽阔大海的海底,因窒息而久久未能发声。终于,自海平面上升腾起来第一个音符

开头是一段摇滚糅合弦乐,游走在小众与主流之间,充满爆发力,但忧伤。

很好。在唱片行业,忧伤是最畅销的商品。大家靠着消费他人的忧伤,把自己身上的伤痕狠狠揭起,重新反复检视。

像海面上爆破了的泡沫,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兼具柔情和爆发力,像是耐不住寂寞似的,要将自己最好的

一面展示出来。

竟是昨夜那少女留下的cd demo。

他以为自己已经把它拉在车上,却竟然鬼使神差地,终究落入他耳中。

那音乐仿佛液体般,渐渐流入他心上。

萧纪友慢慢吸入那支香烟,任由白色烟雾连同那cd中仅有的三首歌,不住缭绕着他的肺部。

他无声地坐在椅子上,像是被人用魔法固定住一样。指间的烟,灰白色的烟尾,簌簌地掉在地上,他却也浑然不觉,似乎回到了年少时,因为在黄昏的异国街头听到了动人的旋律而激动不已。

他一遍一遍地听下去。

从歌曲概念到编曲方式,从唱腔水准到副歌走向。他的脑中仿佛有一把手术刀,细细地切开这一个个音符。

在这柄极为单薄的刀刃尽头,是那个身着制服的少女,抿紧了嘴唇,定定地看向自己。她很是安静,只是不住强调:“我希望你能够听一下。”

她的态度如此生硬而稚嫩,让人难以相信,就是这同样一个人,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尽管以一种拙劣的方式,只为了将自己的创作灌入对方耳中。

手上的烟早已燃尽,他急急将烟尾往烟灰缸中一塞,从露台上回身到录音室中,伸手在唱机上取过cd封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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