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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城的学生们对这三人往往是敬而远之,有的将他们视为怪物,有的对他们充满神秘感,但有一点看法大概是一致的:这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从挑毛病的角度看,大学生们对这三人印象最深也最坏的是萨特。他们在背后议论说,萨特是个好色之徒,喜欢引诱女孩子;他还是一个酒鬼;此外,他还好跟人打架。

第一部 孤独19051939大学岁月19241931:幸福时光2

如果排除贬损的因素,这一评价应该算是客观的。他用水枪去扫射尼采的信徒们,虽然只是恶作剧,谈不上就是暴力,却反映了他在拉罗舍尔获得的暴力情结并没有消解。而有时他也动真格的,跟别人大打出手。不过萨特跟人打架,总是有原因的,往往是他受人欺负,而对方看来比他强。如果对方是个弱者,他一般不会出手。

有一次萨特和几个朋友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学校,他们一边走,一边口里哼着俚俗小调。这时迎面来了一个学生,看不惯他们这副样子,走过来制止说,这不像个大学生。然后他就走过去了。萨特的两个朋友十分生气,要回过头去“教训教训”这小子一下,也就是要去揍他一顿,被萨特婉言劝阻了。萨特认识这学生,他叫莫里斯•梅洛─庞蒂,也是学哲学的。这人很聪明,成绩优秀,就是时时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类似于我们中国孔夫子倡导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的那种人,被学校看作听话的好学生。而萨特和他的朋友则是不拘小节的,属于不太守规矩的那种学生。萨特和梅洛─庞蒂虽然认识,彼此并不喜欢,平时也互不理睬,不相往来。

这次梅洛─庞蒂过来制止和教训他们,萨特虽然也很生气,但看到他一个人居然敢冒犯他们好几个,心中反而对他有了一丝好感,而且觉得以多打少,胜之不武,不是真正的好汉之所为,于是就出来劝架,放了他一马。

梅洛─庞蒂与萨特在学校的关系虽然不好,没有什么往来,以后却有较深的关系。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萨特组织了一个反对纳粹统治的地下抵抗小组,梅洛─庞蒂是这个小组的主要成员。战后,萨特办了一个名为现代的杂志,编辑部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梅洛─庞蒂是编辑部的骨干成员。由于与萨特在思想观点上存在分歧和矛盾,梅洛─庞蒂在1952年退出现代编辑部,断绝同萨特的来往;1955年他又出版辩证法的冒险一书,激烈抨击萨特的观点,将他们的分歧公之于众。

1961年,梅洛─庞蒂逝世,萨特为他出了一期现代专号,以示纪念。他还自己写了一个长篇回忆文章活着的梅洛─庞蒂发表在个专号上。这篇文章不是像通常的纪念文章那样,为死者说几句不痛不烊口是心非的赞美辞和门面话,而是实话实说,情真意切。它不在意个人的小小恩怨,而是着眼于时势大局来把握分析理解彼此的分歧与不和;无论对人对己,都不文过饰非,最后揭示出一种深刻的悲剧性的人与人的关系。由于这篇文章叙述生动,析理透彻,情理交融,被评论者视为萨特最好最感人的散文之一。萨特在此文中对待梅洛─庞蒂的态度与他30多年前在巴黎高师时是一致的:承认分歧,尊重对方。

在哲学专业和学校之外,萨特还有一个“自家人”的小圈子。其中一个朋友叫皮埃尔•吉尔,他也是巴黎高师的学生,但不是哲学专业,而是学文学的。在萨特同尼赞的关系冷淡之后,吉尔成了跟他关系最为密切的朋友。萨特觉得同吉尔交往起来十分轻松,因为吉尔不关心什么形而上学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确定的思想,他俩在一起时往往聊一些有趣的小事。

但萨特同吉尔相处,也有不太适应的地方。吉尔感情比较细腻,对待朋友可以说是体贴入微。这本来是一个优点,却往往让萨特感到不自在,因为他不习惯一个男子对待自己就像一个女子那样温柔。当吉尔这样表示时,萨特感到十分窘迫不安,就好像对方是一个同性恋者在向自己提出猥亵的要求一样。更让萨特难堪的是,吉尔有时当着他的面脱得光光的,这是在洗澡或换衣服的时候。吉尔自己觉得没有什么,而萨特却震惊万分,不知道应该将眼光往哪儿放。

许多年后,萨特在日记里分析自己的感觉,问这是不是一种被压抑的同性恋倾向的表现。在萨特所说的这种场合,男性通常不会有他这样强烈的反应,例如在澡堂,大家都赤裸着身子,彼此觉得没有什么。由此看来,也许萨特有一种潜在的同性恋倾向。萨特对男性的某种厌恶也是这种倾向的曲折表现。他在日记中写道:“一个男人的身体总是让我受到震撼,它给我太过分太强烈的感受,使我感到自己可能突然产生欲望,我不喜欢男人,我的意思是指那个人种意义上的男人。”

不仅在生理和肉体上,男性在精神和情感上的裸露即过分亲密也让他难以承受。一旦同某个男子的关系由肤浅的友好转变为深层的亲密时,他总是感到窘迫不已。他既不喜欢向对方吐露自己的秘密,也不喜欢对方向自己细叙衷肠。萨特解释这一点说,这不是将自己封闭起来,而只是愿意将自己要说的告诉每一个人,而不是专对某一个人。总而言之,对男性而言,他不得不保持某种距离。这正好同对女性的态度相反。因此,即使这时萨特同尼赞的关系已经相当冷淡,他同吉尔的友谊还是不可能达到当年同尼赞在一起时的深厚程度。

吉尔曾给一个叫莫雷尔的孩子当家教,后来他把这个位置让给了萨特,并介绍萨特同这孩子的母亲莫雷尔夫人认识。这样,莫雷尔夫人也成了萨特的朋友。她的丈夫是医生,家里很富有。莫雷尔夫人十分热情好客,而且风度迷人,在她家里呆着让人感到特别舒服。

萨特同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吉尔同莫雷尔夫人之间有一种超出友谊的爱情关系。萨特与莫雷尔夫人之间关系也很亲密;萨特欣赏她的迷人风度,她喜爱萨特的才华和对事业的执着,但这种关系中没有罗曼蒂克的成分。萨特晚年回忆说,莫雷尔夫人是他唯一有着纯粹友谊的女朋友,也就是只有友情,没有爱情;而同别的女性交往,通常都含有爱的成分。

早期萨特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在困难时曾得到莫雷尔夫人的多次帮助。他同吉尔和莫雷尔夫人的友谊维持了很长时间,大约有三四十年之久;由于政治立场和见解不同等因素,他们的关系逐渐疏远起来,最后断绝了交往。

萨特在巴黎高师的生活可以说是充分自由的,他感到快乐和幸福。但到了毕业的时候,他被迫进入一个不那么自由的环境:1929年11月,他开始服兵役,为期1年半。这让数年来的好心情一下子变坏了。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自由正在被一种外在的力量所限制,而这是他最为厌恶的。在临去军营的头一天晚上,他去看了一场著名滑稽演员格罗克的演出,平时他总是看得开怀大笑,而这一次却一点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可乐之处。

刚开始萨特在在圣西尔军校服役。头两个星期完全不准外出,以后萨特活动时间久比较自由一些,偶尔晚上军校有便车去巴黎,可以把他捎带着回去一下,不过他在城里只能呆几个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军营生活纪律严格,萨特感觉很不舒服,他是自由散漫惯了的。不过幸好在圣西尔军校还有两个熟人。一个是吉尔,他也在这时服兵役。尽管军校纪律严格,萨特和吉尔在一起,又干起了类似在巴黎高师时的恶作剧,他们把折叠好的纸镖扔向正在给他们上气象课的教师,搞得对方不知所措。

另一个叫雷蒙•阿隆,也是巴黎高师哲学专业的同学,曾和撒特同在一个宿舍住过一段时间,也可以说是朋友了。这时阿隆在军校任中士教官,教萨特怎样使用风速表。有了这两个朋友在一起说说话,萨特感觉好多了。

到了第二年1月,吉尔被派往巴黎,萨特被派到圣森福里安的一个气象站,靠近图尔,两人分开了。这个气象站有一个站长两个同事,全是以前不认识的。这两个同事,一个是图卢兹人,另一个是神学院的学生。这个神学院学生工作上很差劲,他对萨特充满敌意;因为萨特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不信上帝的态度。这人总在想法对付萨特,在一些事情上磕磕碰碰的。而且他的脚臭气难闻,使得萨特无论在心理还是在生理上,都对他充满了厌恶。另一个同事图卢兹人。有小偷小摸的习惯,萨特很鄙视这样的人。不过这人做饭的手艺还不错,闲聊时也不太让人难以忍受。相比而言,萨特觉得图卢兹人要比神学院学生更好相处一些。

萨特在军营的工作是搞气象测量:使用摩尔斯电码接收各地的气象情报,夜间到住房附近的一个小工棚里用仪器检查气温湿度,等等。总之,他过着一种非常程序化的生活。好在气象站站长是个文职人员,对他的部下比较宽松,这样萨特每月大约有一个星期的自由时间可以呆在巴黎,同朋友们见面,不至于中断了同他们的交往。

更让萨特得到极大安慰的是,这时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终身伴侣,在他服兵役期间,她还经常来看他。要谈他俩的情况,还得从萨特的初恋说起;这是下一节的内容。

第一部 孤独19051939大学岁月19241931:初恋1

在大学的第二年,萨特开始了他的初恋。9月份,萨特去蒂维参加他一个亲戚的葬礼。在葬礼举行的过程中,一个披着淡黄色长发的年轻姑娘引起他的注意。她面容秀丽,神情飘逸,两眼顾盼有神,显得很有特点。这个姑娘也注意到萨特,不过不是因为他也长得美,而是恰好,看起来有点丑,有点难看。萨特本来个子就矮,再戴上一顶大帽子,就显得更矮小了。正是由于这顶大帽子,他被拉罗舍尔的那个女孩子斥叱骂为丑八怪,但他仍然一直戴着它。也许他已经想清楚了,既然自己长得难看,就用不着再刻意掩饰自己的不足,该怎么穿戴就怎么插穿戴。

但这个姑娘的注意有一点跟萨特相同,她也认为萨特很有特点。他俩熟识后她对萨特说,当她第一眼看到他时,确实觉得他有点丑,但丑得很有特点,甚至可以说丑得很有魅力。他让她联想起想起法国大革命时期的伟人米拉波;米拉波也是矮个子,也长得很丑,却有一种特别迷人的风度。

葬礼结束后,在共进午餐时,他俩坐在一起交谈,很快就熟识了。这个姑娘叫西蒙娜卡米耶•桑,比萨特大两三岁,是图卢兹人,父亲是一个药剂师。她也很喜欢读书,特别喜欢乔治•桑尼采巴尔扎克狄更斯等人的作品,而且很有兴趣于写作。这些都很对萨特的劲。她俩聊起这些来就没完没了,终日不倦。

萨特还了解到,卡米耶在男女关系上十分开放。她很小就失去了童贞,由于美貌和聪慧,她得到许多年轻男子的追求,这些追求者对她崇拜得不行,有的甚至由于获得她的恩宠而激动得哭了起来。卡米耶的有些举动可谓惊世骇俗,据说她在房间等待情人时,披着长发,全身一丝不挂,站在火炉旁读尼采和米什莱的作品。。

萨特并不觉得卡米耶的这一特点有什么不好;正像他自己就是一个不拘守资产阶级社会道德的人那样,他也不要求自己的女友是个守身如玉的人。在他看来,卡米耶曾有过许多情人,这是正常的事情,正像他自己也有过不少性伙伴一样。他承认了男女双方在性道德上是完全平等的,不应该有单方面的要求和承诺。他只是希望现在卡米耶爱着他一个,因为他现在唯一的爱就是卡米耶。他后来在信中对她说:“我不希望成为你的第一个情人,但我希望成为你唯一的爱人”

而卡米耶也立即爱上了萨特。此前虽然她也接触过不少年轻英俊潇洒的男子,但多为镇上的律师职员一类的,像萨特这样同她志趣相投的男性,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她为萨特的深刻思想和独特风度所倾倒。两人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在经过短短4天的接触之后,临别时,他们已是难舍难分了。

萨特返回巴黎,卡米耶回到图卢兹。两地相距遥远,再见面不很容易,主要是萨特手中没钱,短时间内筹集不了去图卢兹的路费。人不能见面,而感情总得表达,萨特开始频繁地给卡米耶写信。

这应该是他真正的初恋。此前他在拉罗舍尔对那个说他是丑八怪的小姑娘的感情,还只能说是朦朦胧胧的爱;与校医妻子的关系则完全是被动承受,没有感情因素在里面;与下层姑娘们的关系也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因素,是逢场作戏,可以说是有性无爱。而这一次对待卡米耶,萨特是动了真感情。他称她为“图卢兹”,拿地名作为她的昵称,还称她为“我的未婚妻”,自称她的未婚夫。而卡米耶给他的回应也是款款深情:““听到你这样称呼我,我对你的感情是那样强烈,远远超过对我母亲的感情”萨特此时特别需要这样的感情:因母亲再婚带来的感情重创依然存在,而尼赞因沉默症对他的冷淡也使他在友情方面严重受挫。这次恋爱让他在这两个方面都得到补偿。

如果说以前同那些下层姑娘们的交往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萨特属于上层社会,他主要是靠自己所属的阶层地位来征服对方,那么在同卡米耶的恋爱中,萨特第一次只依靠自己的语言能力来获得一个女性的芳心,而不靠其他任何外在的东西。而这种语言能力除了4天时间是靠口头来体现外,其余时间都是靠笔头来体现的。萨特可以说是写情书的高手。到后来,他的这一特点为朋友们所共知和公认。吉尔曾当众宣布说:“在未来几个世纪里,我的孩子们,文学评论家将写下这样的字样:让─保尔•萨特,最优秀的书信作家,一些文学和哲学作品的作者。”看来吉尔对萨特书信的评价甚至超过了他的文学和哲学作品。

通观萨特的情书,也并非全是甜言蜜语。我想,他最能吸引对方的地方是他的坦诚,他在感情上完全将自己交给对方。在他给卡米耶的信中我们就能看出这一特点。他在一封信中说:他是一个多面人。一方面,他有雄心壮志,自以为很强大;他最根本的雄心壮志是创造,无论创造什么,从创造一个哲学体系到创造一首交响乐曲,虽然他现在已经创作的一切还是十分拙劣的。另一方面,当他决定干某件事情时,又随时可能放弃它。他的性格是那样多愁善感,可以为一点小事流泪,在剧院里,或看电影,或读小说,他都会感动得像个婴儿似地哭泣。他还谈到自己胆子小。“当一条狗靠近我狂吠时,我仍然会发抖”,虽然觉得这种害怕是很可笑的,但无法管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萨特还谈到学校的情况。在通过第一次考试后,萨特发现自己除了麻木地坐在课桌前就没有什么好做的了。朋友们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他们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相互串门,或者默不出声地大块地吃着糖,或者说些言不及意的假话。“只有我的出现才使他们停止这种假话,因为我讨厌软弱和无聊,讨厌不费力气的忏悔。”萨特在这里又一次表现出他的性格特征:从不放松自己,也不喜欢看到别人放松。

在作这样的倾心交谈时,我的感觉是,他首先不是将卡米耶看作性爱伙伴,而是将她看作类似尼赞那样的知心朋友。可以说,大概从这个时候开始,萨特真正的知心朋友就只有女性;而在男性方面,虽然以后他也结交了不少朋友,但没有一个能够达到像尼赞这样感情至诚相知至深的程度。实际上,给“图卢兹”或“未婚妻”的信成了萨特写作的一个契机,使他有了不断地用语言文字表达自己思想感情的动力。萨特对于女性的追求同他的整个精神活动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

在不断地鸿雁传情的同时,萨特也在积极准备同卡米耶再次见面。他和尼赞一起修订雅斯贝尔斯的普通病理心理学的法文本,可以由此得到一笔钱,但一时还拿不到。他仍然在做家教,而这一收入是有限的,一时半会还凑不齐足够的路费。他估算了一下,即使再勤奋工作再节省用钱,他也只能在复活节假去看“未婚妻”,也就是说,离上次见面有半年时间。他在给卡米耶的信中说:“为了能够省下钱来看你,平时我呆在巴黎哪儿都没去,虽然我不是不知道外出度假的愉快;我在大街上闲逛时不花一分钱,唯一允许自己的花费是一星期看两次电影,买3法郎一张的座位票。”

即使这样,临近复活节时,萨特去图卢兹的钱还没有筹齐。于是他又几乎是一个法郎一个法郎地向同学们借。我们知道,他的天性是不愿求人,为了爱情算是特别破例了。最后,总算凑够了数,他带着一大包零币买了一张去图卢兹的来回火车票。

萨特为这次重逢作了半年准备,可谓苦心经营。临行前他又给卡米耶写了十分详细的信,然而她仅仅回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电报:“不自由,无聊,直到星期天”。这让萨特大为恼火。本来这是卡米耶一贯的做派:她对任何事情都满不在乎,随随便便的。平时萨特对她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可以说是赞赏的,但那是对一般的事,而现在是关系到爱情。因此收到电报后,萨特立即回了一封措辞十分严厉的信,质问道:“你到底希望不希望我来看你你说你不自由,难道我就那么自由吗直到今天我还在为路费犯愁,不知道复活节能否见到你,但我在想办法。而你,宣称爱我,为什么6个月了不想办法来看我你这样做是为什么是厌倦我了吗这么快你至少要对自己的行为作出道歉,说明原因。我提议,我们星期三1926年4月13日在图卢兹见面,具体时刻由你定。你必须在4月10日星期日以前给我一个答复,否则你将永远见不到我”

萨特的发火产生了效果,卡米耶知道自己不对,赶紧按萨特的要求回了信。萨特如期到达图卢兹。两人见面后,萨特觉得自己要比半年前更加投入,或者说,他感到更加爱这个“未婚妻”了。而卡米耶这边,感情的投入似乎并不对等,或者并不像萨特期望的那样热烈。她似乎并不特别珍惜这次难得的见面机会,信口大谈当地舞会之类的话题。萨特听起来觉得十分乏味。他俩在图卢兹没有地方可呆,只有进电影院,在那里一直呆到凌晨5点,然后分手。萨特还得坐早晨第一班到巴黎的火车回去。

两人分手后到上火车前这段时间,萨特仍然没有地方可去,于是来到公园。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他本想抽根烟提提神,但实在太乏了,一手拿烟斗,一手拿火柴;,就这样睡着了,直到公园守门人过来将他叫醒。他点燃烟,同这个老守门人交谈起来,从交谈中得知这个老人的儿子也在巴黎。

然后萨特去了火车站。这时车站咖啡馆开门了,他坐在那里,一边喝咖啡,一边想着他和卡米耶的事情。他感受到一种十分矛盾的心情:一方面,他很投入,对她充满了爱;另一方面,他又感到焦虑不安,怀疑她对自己不是真心,是在对自己做戏,而自己则被愚弄。

回到巴黎后,萨特在信中向卡米耶描述了自己在公园的经历,并幽默地说:“我是以一个老守门人的简朴价值来爱你。”他也剖析了自己矛盾的心理活动。最后表述了自己在火车上的感受:“在火车上。我亲爱的小姑娘,我在心中作出判断:我是非常幸福的。我爱一个小姑娘,而她也爱我,她确实是我需要的小姑娘,我肯定要在7月前再来看她。我信赖她,这阳光下的景色是那样招人喜欢。一切都是那样美好。我比去年9月更加爱你了;我因不能很快见到你而十分悲哀。”

萨特确实是爱卡米耶的,而且是全心全意。积攒了半年的钱,跑那么远的路,仅仅是为了能在一起说说话,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只有真心相爱的人们,才能做到这一点。从萨特对卡米耶的态度中可以看出他同异性交往的一个特点:为了爱情不怕吃任何苦,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不计后果,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

第一部 孤独19051939大学岁月19241931:初恋2

后来,大约就在萨特信中所说的7月份,萨特和卡米耶再次重逢,那是在他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蒂维,萨特住在他叔叔家。为了这次相会,萨特事先作了精心安排,而且在活动的细节上对卡米耶作了交代。这次他俩没有发生任何争执,共度了几个十分美好的日子。回巴黎后,为爱情的力量所鼓舞,萨特觉得自己充满了生气,他在给“未婚妻”的信中说:“请你理解我:当我注意到那些外在的事物时,我爱你。在图卢兹我只是爱你。而今夜我是在一个春天的晚上来爱你,我是以这开着的窗户来爱你。你是我的,而事物是我的,我的爱影响着我周围的事物,而我周围的事物影响着我的爱。”萨特信中的语言显得新颖别致,独出心裁,这样才能反映出他想要表达的强烈感情和特殊感受。很少有女性不被他这极富魅力的语言文字所打动的。

卡米耶属于那种情绪很不稳定的人,时而狂放,时而消沉。她在信中表露了自己的沮丧之情,以“包法利夫人”自比。萨特回信说:“你对我说,由于预见到你的生活是不成功的,你感到悲哀。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事情不会是那样的。我觉得你应该有这样一种心态:在一个总体的一般存在之中,保持你已被破坏的生活,那么你将不是一个包法利夫人而是一个艺术家,不会有悔恨,不会有悲伤。”

包法利夫人是著名小说家福楼拜的名作包法利夫人的主人公,她本是一个农村少女,在修道院受过贵族教育,但这种教育与她的出身很不相称,结果造成她心比天高而命如纸薄。后来她跟一个懦弱无能的农村医生结婚,十分不满自己的生活。她想探求新的生活,与人通奸,但不断遭受他人的欺骗和凌辱,最后因悔恨和绝望而服毒自杀。萨特尽自己的可能来劝导所爱的人振作起来,驱除生活的荫影。在这一方面他是做得无微不至的。

当卡米耶在写作有心理障碍时,萨特写信鼓励她:“写作吧,不要担心遣词造句,你对它们的侵犯要比它们可能给你的多。不要害怕它们。要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确切地说出他想说的东西。诀窍在于,要给句子造成一种不完全的气氛,一种神秘的气氛,一种无限逼近的气氛,以诱惑读者去进行没有词语的完成工作。这样你肯定会找到实行的道路。”如果卡米耶能够按照萨特劝导的方向走,她以后的道路可能会完全不同。

1926年底,卡米耶来到巴黎。为了她的到来,萨特预先作了许多准备,当然主要是筹钱,因为会有不少花费。卡米耶在巴黎呆了两星期,唯一让她满意的大概是她在巴黎高师舞会上的情况,她在那里出足了风头。

萨特希望她能够在巴黎多呆一段时间,但他还是个学生,微薄的家教收入不足以维持卡米耶的生活。他建议她在巴黎找个活干,并且已经托人在一家文具店给她找了一个工作。但卡米耶拒绝了萨特的建议,她也没有打算长期呆在萨特身边。

看来这一对情侣想的东西并不一样。萨特的朋友马厄也是图卢兹人,跟卡米耶是同乡,应该比较了解她。他直言不讳地对萨特说:“你把你俩的关系看得太重,而你的那一位又将它看得太轻。你大可不必在这件事情上太费心思。”但萨特自己并不这样看,他仍然一如既往地深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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