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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1 / 2)

了你这下贱婆娘,谁也没有说他是偷钱的呀。”

“太太,你自己才是下贱婆娘呢;我告诉你,你是头母牛。”

我听这个骂声,简直跟音乐一样好听。我的心被懊恼和对纳塔利娅感激的眼泪炙得发

疼。我努力要忍住眼泪,把呼吸都屏住了。

一会儿,我的主人慢腾腾地踏着楼梯走上阁楼来。他坐在我身边横梁的接缝上,手掠着

头发,说:“喂,彼什科夫老弟,运气不好啦?”

我默默地背过脸去。

“只是你骂得太不象话。”

他接着说。这时候,我对他轻声说:

“等伤好了,我就离开你们……”

他默默地坐着,抽着烟卷。两眼凝注着烟头,低声说:“这也随你的便。你也不是小孩

子了;自己好好想一想,要怎样对你才好……”他走了。照例,我又同情起他来。

到第四天,我离开了主人的家。我很想去跟玛尔戈王后道别,可是我没有勇气到她跟前

去,并且应该承认,我等着她自己来叫我。

和小女孩分别时,我托她:

“你对mā mā 说,哥哥心里非常感谢她,你能替我对她说吗?”

“我说我说。”她柔和抚爱地微笑着,答应我的要求。“明天再见,是吗?”

大约过了二十年,我重新遇见了她,她已经嫁给了一个宪兵军官……

十一

我又在“彼尔姆号”轮船上当了洗碗的。这是一条白色的、天鹅似的宽大的快班轮。这

回是“打杂的”洗碗工人,或叫“厨房杂役”,月薪七卢布,职责是帮助厨师。

食堂管事是一个肥胖而傲慢的家伙,脑袋光秃得象个皮球。他两手叠在背后,象猪猡在

大热天寻找y凉一样,整天在甲板上脚步沉重地走来走去。在食堂里张罗的是他的妻子,这

位太太四十岁开外,很漂亮,但样子萎靡,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以致常常落下黏性的粉

y,黏在她的华丽的衣服上。

厨房管事的是亲爱的厨师伊凡·伊凡诺维奇,绰号“小熊”,他是个小胖子,鼻子象老

鹰,眼睛里含着滑稽的神气。

他爱打扮,系着浆过的硬领,每天刮胡子,青脸颊,黑胡子向上翘起。一空下来,他就

用火烤红了的手指捻胡子,不让它走样,而且老对着一面有柄的小圆镜照脸。

船上最有趣的是司炉雅科夫·舒莫夫,他宽胸膛,方肩背,翘鼻子,铁铲般的扁脸,熊

似的小眼睛躲在浓眉底下。两腮上满是卷成小圈的胡须,象沼泽地上的青苔一般,头顶上的

头发,跟帽子一般紧紧贴住,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把弯指头c进去。

他爱赌钱,打得一手好牌,食量也吓人,老是象饿狗一样,在厨房旁边打转,想讨几块

r和骨头。晚上,就跟“小熊”伊凡·伊凡诺维奇一起喝茶,讲述自己奇怪的身世。

他年轻时候在梁赞牧人家里当牧童,后来经一个过路的修道士劝诱,进了修道院,在那

里当了四年杂役。

“差一点儿我就成了修道士,上帝的黑星了,”他口齿伶俐地开着玩笑。“这时我们那

里来了一个奔萨城的女香客。一个很好玩的女人,把我的心扰乱了。‘你很不错,很结

实,’她那么说。‘我是贞洁的寡妇,很孤寂,你到我那儿去扫院子吧。

我自己有房子,在做羽毛生意……”

“我说好吧,她让我看院子,我跟她勾搭上了,在她家里吃了三年热面包……”“你真

能吹牛,”“小熊”打断他,担心地瞧着自己鼻子上的瘰疬。“要是吹牛可以挣钱,你准发

财!”

雅科夫在嚼着什么,似乎没眼睛的脸上,灰色的卷须动来动去,毛茸茸的耳朵也在动。

他听完厨师的话,依旧用匀整迅速的语调往下讲:“这女人年纪比我大,我同她搅在一起很

无味,不够劲儿。

我又同她侄女发生了关系。她发觉后,把我撵走了……”“这你活该——真是再好不过

了。”厨师说得跟雅科夫一样轻快而流利。

司炉把糖块塞进嘴里,又说下去:

“以后闲荡了一段时间,又结识了一个行商,弗拉基米尔城的老头儿,同他一起走遍世

界。我们去过巴尔干高原,也去过土耳其、罗马尼亚、希腊、奥地利各地,跟各国的人来

往,这里买来,那边卖去……”“也偷盗吗?”厨师正经地问。

“那老头儿可不干这行当!他告诉我,一个人在外国地方,必须规矩正直,在这里是这

样的规矩,只消干一点点坏事,就得掉脑袋。不过说老实话,做贼我也试过,可是结果很

糟。我曾想从一个商人的院子里牵出一匹马,没有得手,给人家捉住了,打了又打,后来被

送到jǐng chá 局里。我们是两个人,一个是老马贼,我却不高明,只是偷着玩的。我在那商人家

里做过工,给他在新造的洗澡间里砌过炉子。那个商人害了病,梦见了我,就惊慌地向上司

呈请说:把他(就是我)放了吧,把他放了吧,说是梦见了我,要是不放了我,他的病就不

会好,还说我好象有点魔法。人家就把我当魔法师了。那商人在地方上很有势力,衙门里就

把我放了……”“你这种家伙,不应该放了,应该在水里淹你三天,那你的傻气就会治好

啦。”厨师c嘴说。

雅科夫马上接住他的话:

“对啦,我的傻气确是不小,老实说,我的傻气有一个村子那么大……”厨师用手指c

进紧紧的硬领里,气恼地把硬领弄松些,摇摇脑袋,懊丧地说:“真是胡说八道!让你这种

囚犯活在世上,大吃,大喝,闲逛,为什么呢?唔,你说,你活着干什么呀?”

司炉嘴里发声地嚼着,回答:

“这个我也不知道。活着就是活着。有的人躺着,有的人跑路,当官的就光坐着,可人

人都得吃东西。”

厨师更加发怒了:

“就是说,你是无法形容的猪猡!不,简直还不如猪猡!

老实说,是猪食料……”

“你干吗骂我?”雅科夫吃惊了。“男人都是一棵橡树上的果实,不用骂,骂,我也不

会变好些……”这个人立刻把我牢牢吸引住了,我用惊奇的眼光望着他,张着嘴听他说话;

我觉得他心中有一种自己的坚固的生活知识。他对任何人都称“你”,对任何人都一样从毛

茸茸的眉毛底下正面直视,无论是船长、食堂管事、头等舱的阔客,他都把他们同自己、水

手、食堂的侍役、统舱客一样看待。

我常常看见他站在船长或机师长面前,把猩猩似的长胳臂叠在背后,默默地听着人家骂

他偷懒,骂他打牌时不经意地赢了别人。看得出,任何斥骂,对他都显然毫无作用。人家吓

唬他,说等船到下一个码头就要撵他上岸,他也毫不惊慌。

他有一种与人不同的地方,跟“好事情”先生一样。大概,他自己很明白自己的特点,

而且也知道决不会得到别人的了解。

我从没瞧见他有过受委屈发闷的样子,也不记得他有过长时间的沉默。话声常常从他毛

毵毵的口里流出来,甚至似乎不管他自己的意志,总是象一条无尽的泉流,滔滔不绝地流

着。每当被人家骂了,或是听别人说得有趣,他的嘴唇便微微动着,好象在肚子里复念他所

听见的话,或者轻轻继续说着他自己的话。他每天值完班,便从锅炉房爬上来,赤着脚,满

身汗淋淋的,穿着油污汗湿的褂子,也不束带,袒开着毛毵毵的胸膛跑过来。一跑来,甲板

上便充满他那平板单调的有些沙哑的声音,他的话跟雨点一样,到处乱洒。

“你好,老大娘!上哪儿去?是奇斯托波利吧?我知道,我在那里呆过,在一个有钱的

鞑靼人家里当长工。那个鞑靼人叫乌桑·古巴伊杜林,有三个老婆。他身体很结实,红红的

脸。一个年轻的、很好玩的鞑靼农家女子,同我相好胡搞过……”他什么地方都到过,而且

到处同女人胡搞。他好象一生从来没有受过委屈挨过骂,把所有的事,都泰然地、不怀恶意

地倾筐倒箩地说出来。过了一分钟,在后艄什么地方,又听见他的话声。

“打牌的人最规矩,一打,三张牌,马上分输赢,真的!

打牌真有趣!坐着挣钱,简直是买卖人的勾当……”我听出,他不大用好、坏、糟糕那

样的字眼,差不多总是说有趣、稀罕。在他看来,漂亮的女人是有趣的蝴蝶,好天气的日子

是快慰的日子;他说得最多的是:“才不在乎呢!”

大家说他是懒鬼,但是我看他也跟大家一样,在地狱一样的热臭之中,站在炉口老实地

干他的苦工。但是我记不起他跟别的司炉一样叫苦叫累。

有一天,一个年老的女客丢了钱包。这是一个晴朗静寂的傍晚,大家正心平气和地生活

着。船主送了五卢布给那老婆子,许多乘客也给了一点。大家把钱交给老婆子时,她画了一

个十字,弯腰向众人行礼,说:“老乡们——这里比我丢掉的多出了三卢布十戈比。”

有人快活地嚷道:

“老婆婆,都拿着吧,还说什么?三卢布不算多……”又有人入情入理地说:“钱跟人

不同,多了不碍事……”雅科夫就走到老婆子面前,认真地请求:“把多的钱给我吧,我去

打牌!”

大家以为司炉是开玩笑,都哄笑了,可是他却硬央求着窘迫的老婆子:“给我,老婆

婆!你拿了有什么用?你明天就要进坟墓了……”大家骂他,把他赶开,他摇着头,不胜惊

奇地对我说:“这班人真怪!别人的事要他们管什么?是那老婆婆自己说这钱是多余的呀!

可是对于我,三卢布是可以痛快一下的……”他对于金钱,大概光是瞧瞧也快乐。他爱一边

说话,一边拿着银币铜币往裤子上擦,擦得亮晶晶的,就用弯手指拿到长着翻鼻孔的脸跟前

仔细瞧,眉毛索索地动。但他对于钱却不吝惜。

有一天,他要我跟他赌钱。我说我不会。

“你不会?”他奇怪了。“你怎么不会呢?亏你还识字!那我教你,我们赌着玩,赌

糖……”他赢了我半磅方块白糖,一块一块地放进他毛茸茸的嘴里。后来见我已经会赌了,

就说:“现在来赌真的钱!有钱吗?”

“有五卢布。”

“我有两个多卢布。”

不消说,他很快就赢光了我的钱。我想翻本,把一件值五卢布的褂子作了赌注,也输

了,于是又把值三卢布的新靴子作了赌注,又输了。那时雅科夫不高兴了,差不多有点生气

地说:“不,你不会赌,太狂热了——一下子就把褂子、靴子都输掉了!这些东西我不要。

我把衣服靴子还你,钱我还你四卢布,你拿去。我拿一卢布,算是学费……好吗?”

我很感激他。

“我不在乎!”他回答我的感谢说。“玩儿,这是玩儿,也就是取取乐。你却跟打架一

样,就是打架,太急躁了也不成。

要瞧准了再动手,用不着急躁!你年纪轻,必须好好儿克制自己!一次失败了,五次失

败了,七次就罢手——走开。等你头脑冷静了再来!这是玩儿呀!”

我越来越喜欢同时又不喜欢他。有时他讲的话很象我外祖母讲的。他有很多吸引我的地

方,但他那种对人极度的、恐怕一生也改不了的冷漠态度,却使我很不喜欢。

有一次,夕阳西沉的时候,有一个二等舱客,他身材高大,是彼尔姆商人,喝醉酒落进

水里了,在金红色的水面上拚命地泅着。机器马上关了,船停了下来。船轮下滚出雪一样的

泡沫,被夕阳照着,染成血一般的颜色。在这的血浪中,离船艄远远的地方有一个黑魆

魆的人体,从江面上传来动人心魄的刺耳的叫声。客人们挤到船边、船艄上,大声叫嚷着。

落水人的一个同伴,是一个红发秃顶的汉子,他也醉了,用拳打着大家,挤到船边嚷着:

“滚开!我马上去捞他上来……”已经有两个水手跳进水里去了,划动着双手向着落水的人

身边泅去。船艄上放下了救生艇。这时候,在船员的叫唤声、女人们的尖叫声中,听见雅科

夫的镇定自若,象流水一样的声音:“要淹死的,准要淹死的,因为他穿着褂子!穿着长褂

子,准要淹死的。好比女人,她们为什么比男子淹死得快,因为女人穿裙子。女人落水马上

往下沉,象个一普特重的秤锤子……嗨,瞧哇,他已经沉下去了,我决不胡说……”商人果

然沉下水里去了。捞了两个钟头,结果没捞上来。

他的同伴酒也醒了,坐在后艄,气喘吁吁,伤心地喃喃说:“真是天外飞来的横祸!以

后怎么办呀?怎样对他的家人说呢?他的家人……”雅科夫站在这人跟前,两手叠在背后,

安慰他:“买卖人,没有关系!谁也不知道自己要死在哪里。有的人吃了蘑菇,一下子就死

了!成千上万的人吃蘑菇,吃死的却只有他一个!这能怪蘑菇吗?”

他高大而结实,跟白石臼似的,立在商人跟前,话象撒糠粃似的撒向商人。开头商人默

默地哭泣,用大手掌拭着胡子上的泪水,静静地听了他一回话,忽然么喝道:“魔鬼!你干

吗折磨我?诸位正教徒,把这家伙赶开,要不然会发生祸事的!”

雅科夫泰然地走开,嘴里说着:

“人真怪!人家好好儿劝他,他却来寻事……”有时我觉得这司炉好象有点傻,但我时

常在想,他大概是故意装傻。我很想打听他的经历见闻之类,但并没有好结果。他抬起头

来,略略张开熊似的黑眼睛,一只手抚摩着毛茸茸的脸腮,慢慢地回忆起来:“老弟,人这

个东西,到处都跟蚂蚁一样!我告诉你!有人的地方,就忙碌。最多的,当然是庄稼汉,他

们好象秋天的叶子,满地都是。见过保加利亚人吗?我见过保加利亚人。希腊人也见过。还

有,塞尔维亚人,罗马尼亚人,各种茨冈人——我都见过,各种各样的,很多!他们是什么

样的人?要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呀?城里是城里人,乡下是乡下人,都同我们这里的完全一

样。相象的地方很多。有些人甚至讲咱们的话,只是说得不好,比方鞑靼人,或者莫尔德瓦

人。希腊人不会说咱们的话,他们说得又快又不清楚,听起来也象话,可你就是不懂。同他

们讲话,还得打手势。我认识的那个老头儿,他假装懂得希腊人的话,他会嘟噜什么卡拉马

拉和卡里美拉。老头儿真狡猾,把他们蒙得够呛!

从杂志的c图上,我知道希腊的京城雅典是世界上非常古老、非常美丽的城市,但雅科

夫却怀疑地摇摇头,骂雅典:“人家骗你呀,老弟。没有雅典,只有雅封。不过不是一个

城,那是山;山上有修道院,不过如此。叫雅封圣山,有这种画片。刚才说的那老头儿,就

买卖这种画片。有一个城叫别尔戈罗德,在多瑙河边上,同雅罗斯拉夫尔或者尼日尼一样。

那边的城市并不漂亮,可是村子却不同了!女人也很漂亮,女人有趣得要命!为了一个女

人,我差点儿没留在那里。等会儿,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两手使劲擦着那张似乎没有眼睛的脸,硬毛沙沙作声,咽喉深处发出一种笑声,好象

一只破了的铃鼓在响:“人是最没记性的东西!那个同我要好的……分手时候她哭了,连我

也哭了,真是的……”他开始坦然地、不害臊地教我如何去搞女人。

我们坐在船艄上,暖和的月夜迎面飘来,在银波的那边,草原的边崖隐约可见,山岗上

闪烁着昏黄的灯火,好象被大地俘虏的星星,周围一切都在动荡,不停地索索地动着,过着

静默而执拗的生活。在这样可爱的凄然的静寂中,发出沙哑的话声:“有时候,她张开两臂

向我扑过来……”雅科夫的话虽然说得粗野,却不r麻。在话里没有夸张,也没有残忍,只

有天真的、多少带一点哀怨的气味。天上的月儿也不害羞地精赤着身子,撩动人心,引起一

种哀愁的感觉。使我只是想起好的事,最好的事:玛尔戈王后和真实得令人难以忘怀的诗

句:只有歌儿要美,而美却不要歌……我象赶开微微的睡意一样,赶开这种幻想,重新向司

炉追问他的经历和见闻。

“你真怪,”他说。“叫我说什么好呢?我是什么都见过的。

你问我见过修道院没有?见过呀!那么下等酒馆呢?也见过。

绅士老爷的生活,庄稼汉的生活,什么都见过。我也大吃大喝过,也饿过肚子……”他

好象走在深谷上摇摇晃晃的险桥上一般,慢慢地回想起来:“比方我偷马关在jǐng chá 局里的时

候,我以为我一定会上西伯利亚去了。我听见警长因为新房子里的炉子冒烟正在骂人。

我就说,‘老爷,这个我能修好。’他劈头喝倒我:‘住嘴,连最高明的师傅都拿它一

点办法也没有……’我说:‘有时候,羊倌比将军还高明呢。’我那时候以为反正是要上西

伯利亚去的,对于什么事都很大胆。警长就说:‘那么你试着修吧,不过,你要是弄得更

坏,我要打断你的骨头。’两天两夜工夫,我把这件事完全做好了。那警长吃惊了,大声

叫:‘混蛋,木头!你这么高明的工匠,竟去偷马,怎么回事?’我说:‘老爷,这简直是

蠢事。’他说:‘真是蠢事,我真有点可怜你。’唔,他说可怜我,你瞧,当jǐng chá 的这种残

酷的人,却也可怜起别人来啦……”“这又有什么呢?”我问。

“没有什么,他可怜我,还要怎样呀?”

“干吗可怜你,你是没有人性的石头呀!”

雅科夫和善地笑笑:

“你真怪,你当我是石头吗?石头,你也得可怜它。石头也有它的用处。街道也得用石

头铺呀。万物都应当爱惜,没有一样东西是白白存在的。沙子算得什么?沙子上边也会长出

小草来……”司炉这一说,我更加明白了:他知道一种我所不理解的东西。

“你看那厨师怎样?”我问。

“你说‘小熊’吗?”雅科夫冷淡地说。“对他怎样看?这丝毫没有什么可说的。”

这是真的,伊凡·伊凡诺维奇是一个很正派完美的人,没有一点可以指摘的。他只有一

件事很有趣,他不喜欢司炉,常常骂他,可是却总拉他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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