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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行。你是皇后,我是皇帝,同居一室有何不可?”司空烨一见筱桐软了声,微怔片刻,便立刻回神冷声驳回。然,脸上的那抹怒色却是一时来不及收回,僵在脸上。他又不傻,温香软玉在怀,谁会自己跑去睡那冷冰冰的床榻。

筱桐闻言,顿时蔫儿了下去,她怎么觉得今天这司空烨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呢?

就在这时,“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筱桐哪会不知这声音来自何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司空烨,“嘿嘿,”咧唇一笑,“果然是饿了。”

随后便半转过身去似是羞涩地背对着司空烨,就着碗中的汤匙喝起粥来。

这粥,味道清香可口,筱桐如今正高烧在身,虽是退了稍许,但却并未全退,头部昏昏沉沉,身上难受万分,自然也就食欲不振。但这清粥却是正合了她的心意。同时也挑起了她的食欲。

小半刻的工夫,先前还满满的一碗粥便被筱桐吃得见了底。

司空烨就坐在床沿旁边认真地看着,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那么看着,仿若要将眼前这个女子看入灵魂深处一般。

筱桐只觉被那灼人的视线盯得毛骨悚然,心下忐忑,却还是硬撑着不去看他,将手中的粥如数喝完。

司空烨见一碗粥这么快就见了底,自筱桐手中将碗接过,遂又关心地问道:“还饿不饿?饿的话我让厨房再盛一碗过来。”

筱桐连忙摇头说道:“不饿不饿。吃饱了。”

似是为了证实她言语中的真实度,还很是配合地打了两个响亮的饱嗝。

司空烨见状,这才拿着碗开了门,招呼了一个驿站的小二过来将碗拿走了去,而后便复又转身回去。

“呃……”筱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面儿上的表情是尴尬也是不自然,“你吃过了吗?”

司空烨却是没有半分不适的模样,一脸的随遇而安,只简单地回道:“你醒来之前就吃过了。”

“哦。”筱桐应声,傻傻地坐着。看司空烨这架势,今天这是要与她一同就寝?

果然,司空烨说着话,已是走到屏风后头,从那身影来看,他是在……宽衣?

筱桐伸头看着司空烨将那一件件衣袍搭到屏风之上,而后便只着了一身素白色锦缎亵衣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然,当他的眸光看到筱桐仍旧坐于床上之时,几不可见地微微蹙眉,快步踱至床边,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与此同时亦不忘一把将筱桐按倒在床上,将她圈入怀里,盖上锦被。

司空烨这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虽无任何言语,但那份暖暖的关心之情却是不言而喻的。

筱桐躺在床上浑身不自在的挣了挣,却是怎样也挣脱不开去,但动作却是片刻未停。

“别乱动。”司空烨见这女人这么不老实在,忙厉声喝道,“你要是想昨夜发生的事再发生一回你就尽管乱动。”

筱桐一听,立马止住动作,如僵尸一般整个人身体僵硬地躺在他的怀里,不再轻举妄动。

司空烨见怀中的人儿总算安分了,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双手将筱桐往自己的胸膛处更搂紧了些。

但似是过了许久,他才发现,怀中的人儿竟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敢妄动之时,心下却又说不清是何滋味。

无奈之下,他以手轻捋她那如墨般的长发,似是安抚般的轻声说道:“筱桐,睡吧。你放心,今夜我什么都不会做。”

果然,筱桐闻言,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稍许,心下也是长吁一口气,减少了几分戒备。

可是,她刚刚一觉醒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再度入睡?是以,她也只是睁着眼睛紧靠在他的怀里。

想不到,这司空烨性格虽是冷冰冰的,身体倒是异常暖和。仅是这么靠着他,都让她觉得如被暖炉环绕一般。

筱桐这么想丰,双手亦是直接环上了司空烨的腰间,紧抱住他。免费的暖炉加抱枕,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

她这么想着,唇边挂着一丝安逸的笑容在这一片温暖的包围之中,不知何时竟又沉沉睡去。

而司空烨显然没有如此好过了。尽管这个女人紧抱他的感觉是很好,但是,他忍耐得也很辛苦好不好。整整一夜,他都未曾睡好,方才知晓,这温香软玉的艳福也有不能享的时候……

初春的夜里虽是冰凉入骨,但这一夜,筱桐却是在那片温暖之中睡得无比香甜。

只这一夜,忘却了身份,忘却了立场,两个人彼此依偎,汲取那点点的温暖。

翌日中午,当筱桐自睡梦中缓缓醒来之时,身旁已是一片冰凉。不过,于她而言,却是没有半分失望之色。脸上仍是平静无波。司空烨对她好也好,不好也罢,她都已决定,不会将他放在心上。为今之计,她既无法逃离,就只能静等。等待机会。最好是司空烨快点把卫嫣然废了,她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离开皇宫了。

正自思索,房间的门被推开,司空烨拿了一身淡紫色锦缎镶边花裙进来,见筱桐醒来,冷冽地面容上现出一抹几不可见的喜色。几步来到床榻之前,语带几分雀跃地说道:“筱桐,你醒了?今天早晨起身的时候就发现你的烧已经退了。这是我刚刚让人上街给你买的衣服,快,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筱桐看了看他手中的衣物,还好,淡紫色,算是她喜欢的颜色之一。“谢谢!”她淡漠地道了句谢,自司空手中将衣服拿过,径自穿上。然,刚欲下去,才发现,没有鞋在……

一时间,室内又是一片静谧,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咳…..咳……那个,我忘记买鞋了,不如这样,一会儿一起出去买吧。”司空烨率先打破沉默,额间却有青筋跳动,似是抽了一般。他的确是太心急了。今儿早上起来他见筱桐还睡着。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到隔壁张锐的房间去处理公务。

直到时近晌午,方才将折子批完。而这身衣服,自然是张锐上街去买的。颜色和尺寸也都是按照他的吩咐。

“没关系,我不下地了。”筱桐说着话,又将脚放回锦被里去。

司空烨几步来到床沿边坐下,动作轻柔地将她揽入怀里,轻声哄道:“一会儿吃了午饭我们一起上街去买。”

筱桐轻点了点头,默不吭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时,“司空烨,你有没有忘记什么?”忽然想起,这次她好像没喝过那每次xxoo之后必备的汤药呢。

司空烨闻言,一脸纳罕,“没有啊,就除了忘记买鞋,应该没忘记别的。”

“你确定?”筱桐秀眉微蹙,眼神中满是怀疑?他是真的忘了还是趁自己发烧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喝了?可是也不对啊,即算是高烧不退,但地期间她还是有知觉的。他给她喝了两次药,确实都只是退热的汤药才对。

“确定。”司空烨这声回答着实不够响亮,被筱桐这一问,连他也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忘了什么?

“那个……每次房事后必给我喝的那个汤药这次怎么没给我?”筱桐挑眉,口气中满是疑问。

司空烨方才明白,原来她是指这个。逐释然地说道:“以后你都不用唱喝了。”

原本他给她喝药纯粹是为了防卫嫣然,也是为了防卫家。既然她是叶筱桐,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真的不用喝了?我记得,好像是谁说过喝了那药才能当皇后来着,你现在这么说,是准备废后了?”筱桐很聪明地拿他自己说过的话去堵他的嘴。说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故作认真。

“咳咳……那个……此一时彼一时。”司空烨确实没想到筱桐居然一直记恨着,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过这事儿。

筱桐见状,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难得有机会见他吃疼的模样呢。

午饭过后,司空烨一把将筱桐自床上打横抱起,就那么直直走出驿站上了马车。

筱桐则是羞得将脸深深埋进司空烨怀中,生怕露脸丢人一般。

司空烨见她这一脸娇羞的模样,心神为之一荡,更是为之一动。如那一池的春水般碧波荡漾。

石州城的一家布庄内,司空烨如法炮制,将筱桐一路抱着走进门去。

张锐自是鞍前马后,走在前面大喝一声:“老板,把你们这儿的成衣和绣鞋都拿出来让我们夫人挑选。”

那掌柜的一听这口气,知道定是大生意上门了,连忙自里间儿一溜小跑出来,满面堆笑地答道:“诶,客官稍等。”

只须臾,掌柜的便把这店内最好的衣物和鞋子呈现在筱桐眼前。

筱桐随手点了几套素色衣裙。随后又挑了几双精致的绣花鞋。当然,不可避免的,当下便穿了一双从司空烨怀里下了地。

掌柜的从旁见状,一脸讨好地说道:“夫人,你相公可真是把您疼到骨子里去了。”

筱桐闻言,却也只是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嗤笑,他最多也就是表面上“疼爱”吧。帝王爱,她自问可没那个本事。

倒是司空烨,平凡的面容上虽然一如既往的显露出冷硬刚毅的线条,但是却在不经意间心情飞扬了几分。

这边,布庄内似是一片和乐,而布庄外的大街上,姜问却正满心焦急地骑马前行。

天知道,今天天还未亮,他便趁着城门大开的第一时间打马出城。一路飞奔,直到日渐西斜才进了这石州城。由于是城内,他也不便快马前进,只得以常速前行。

他心下估摸着,如果司空烨是前天夜里将筱桐掳走的,那么,估计现在已经到了离石州城不远的沧水城了吧。是以,他一路上未曾耽搁分毫,直接以直线向石州城外行去。

筱桐听着掌柜的奉承之词,心思却是并未在此处。她不经意地转头向外望了一眼,便见一身形异常熟悉之人骑于马上自布庄大门对面的街上行去。

她心下疑惑,刚刚那个人,看那身形及侧面,好眼熟。

脑中一道光豁然闪过,对,好像是姜问。

筱桐思及此处,连忙从椅子上站起,穿着还未付银子的绣鞋就向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姜问……”

然而,只这一嗓子,还未及第二声喊出,司空烨便已闪身来到她身后,一把捂住她的嘴向那已经渐行渐远的马上之人看去。

习武之人,视力自然不必多说,只一眼,他便已然确定,果然,确是姜问无疑。

眼见前面那人就要回头,说时迟那时快,司空烨抱起筱桐一个闪身,便进了旁边的一家铺子。

姜问于马上,忽觉刚才似乎隐约听到筱桐叫他的声音,遂转身回头,四下寻找。然,除却那人头攒动的街道,并未看见那抹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略显失望地继续前行,嘴角撇出一抹自嘲的笑。才一天半不见,居然就出现幻觉了。

兀自甩了甩头,将那满脑的混乱甩出,继续满心焦急地向石州城的城门处行去……

直到见他走远了,司空烨才拉着筱桐从路旁的铺子里走了出来,而张锐此时也刚付完银子自布庄里出来。

“怎么了?刚才发生何事?”一见司空烨那四周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张锐便是一阵哆嗦,却还是满面疑惑地问道。

“没事。”司空烨冷声回答,拉着筱桐就上了马车……

张锐见状不妙,也没跟进去,只与王修二人坐于马车外驾车。心道,那车厢里现在还是不进去为妙,以免惹火烧身。

第九十九章

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些人匆匆而行,有些人驻足采买,将一番繁荣的闹市街景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与那喧闹的街市相反的是,马车内的温度却是骤然间降至冰点。

司空烨自上了马车后便是一语未发,只瞠着一双阴鸷的双眸视线冰冷地锁住自己身旁的这个女人。

而筱桐,自也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妙,亦是不发一语地坐在一旁,只觉被身旁的男人盯得浑身鸡皮疙瘩骤起,一阵阵的毛骨悚然,如芒刺在背,不敢回过头去。她尽量将视线调向窗外,不去看身旁的男人。可是心下却是思绪飞转。

她非常不明白,为什么那明明是姜问,他还要阻止她叫他。很显然的,刚才他那一连串的动作就是为了阻止她,也为了不让姜问发现她。她完全想不通,他们不是师兄弟吗?在她逃离皇宫之前貌似感情还非常投契,现在这是怎么了?这才没几个月的工夫,他居然见着姜问都要避而不见?可疑,实在是太可疑了。筱桐越想,越觉疑惑,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透这其中因由。

就在筱桐兀自思索之时,司空烨的心间则是自刚才见到筱桐跑出去叫姜问的那一瞬间赫然升腾起满满的怒火,这个女人就这么迫不急待地想要逃开他吗?看她刚才叫姜问时那急切的模样,难道说,她真的对姜问动了心,亦生了情?可是,在他看来,怎么好像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司空烨越想越是纠结,好看的剑眉深深地皱在一起,满面地凝重夹杂着阴沉骇人的双眸,却是怎样也理不出个头绪。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现在的怒气中夹杂着浓浓的酸味。

“转过身来!”冰冷地声音,命令的口吻,司空烨终于率先忍耐不住打破了车厢内的平静。

筱桐闻声,却是装作不闻,仍旧兀自看着窗外那热闹的街景。然而,心下却是生了一丝惧意,司空烨这声音,一听即知他现在的心情很不佳。

“我叫你转过身来看着我!”司空烨又加强了些音量,语气中隐约间已然现出几许不耐之色。

筱桐闻言,则是更绝,直接闭上眼睛半转过头去靠倒在车壁上装睡。这一姿势,做得异常巧妙,既转过了身,同时又让司空烨那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毕竟,对着一个睡着的人,他再如何发泄也得不到满意的效果。

笑话,明知道他现在有如正在喷火的机关枪,她哪有往枪口上撞的道理?倒不如等他平心静气之后再来说话,效率可能还高一些。虽然,她并明白这突然间的是生得哪门子闷气。

筱桐心下可是打定了主意,他若是不消火,那也大不了一路装睡回客栈。

司空烨一见筱桐这一装睡的举动,心里正熊熊燃烧的怒火则是一下就被浇来了大半儿下去。顿觉好气又好笑,这个女人,脑袋瓜子里实在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这处事方法却又真像是她的风格。先是写诗骂人,再是装傻进宫,他真的怀疑,她到底还有多少常人想不到的鬼主意。

目光凝聚在眼前这个装睡的人儿身上,司空烨的心里顿时泛起一丝柔软。心底的怒火早已不知被吹到哪儿去了。伸出手去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动作虽是轻柔,但也不并不怜香惜玉,只是恰到好处的力道,口中溢出的话语却是带了几分嗔怪的意味:“筱桐,别装了。这么低劣的演技,一眼就看穿了。”

筱桐一听,“呯”地一声差点儿没跳起来直撞车厢顶。“谁说我演技差了?我演技差你当初怎么没看出来我装傻来着?”别的她都可以容忍,但却最不能容忍别人说她演技差!

司空烨却是不料筱桐突然有此一举,眼神中的愣怔一闪而过,随即便被两簇小火苗儿迅速取代。隐有发怒的征兆。

筱桐见状,心下暗叫糟糕,好像正好说到他的痛处了。试想想,一个帝王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他怎么可能不气?

可是,出人意料的,司空烨并未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喷火。只是双手将她更搂紧了些,将她的面颊紧紧贴进他的胸膛。

“筱桐,你答应我,以后不再见姜问!”温柔的语气,言语间满是好声好气地恳求。她装傻骗过他,他可以不介意。但是他很介意她心里有别的男人。尽管,从好的言语中不难听出,她对姜问其实并无男女之情。但是,直觉的,他就是觉得姜问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了解姜问的聪明才智,又或许是因为他与姜问自小到大感情甚笃,所以,他才会对姜问的存在生了戒心。

“为什么?他不是你师兄吗?哦,对了,也是我师兄。”筱桐眨巴着一双清澄懵懂的眼睛问道。但是心里却是疑惑,今儿个他是转性了?看他前面那副怒火滔天的模样,她还以为他要爆发了,哪知等了半天,原以为是一场暴风雨,结果却只滴答了几滴雨点儿就雨过天晴了。

“没有为什么,你答应我。”司空烨的话语中满是霸道的不容置喙,明显的,他说一就是一,他说二就是二,容不得别人的半点儿质疑。

筱桐蹙眉,果然还是个皇帝心性,连要见谁不要见谁他都要给她决定?那她以后不是半点儿自由都没有了?

可是,心里虽是如此想丰,脸上却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一句话,她说得很是干脆,反正真要到了时候,该见的还得见。

司空烨却是在听到筱桐肯定地回答后,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总算松弛,额间的褶皱也平复如初。唇间不经意地勾起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容。

双手将筱桐搂得越发越紧了些。似是只有如此,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身旁之人一般。

筱桐被他抱得直喘不过气儿来,连忙出声:“司空烨。”

“嗯?”司空烨这一声,一听便知心情不错。

“你要是再嘞得紧点儿我现在就能死在你怀里。”筱桐毫不客气地说出古代人最忌讳提起的话语。

“什么死不死的,这种话以后不许胡说!”责怪的语气,然说话间,他还是略松了松手。让筱桐得以喘息。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师兄,到驿站了。”就在此时,张锐自马车外撩开帘子探进头来,脸上的神色满是调侃。

先前还以为师兄进了马车少不了又要发一通火,结果没想到的是,咱这皇后娘娘当真是个厉害角色,先前还满满一盆熊熊烈火居然只花了小半刻工夫就全部熄灭了去。这本事练的,跟师父绝对有得一拼。

筱桐见张锐突然伸进头来,脸上极为不自然地自司空烨怀里挣了挣。可是,显而易见,人家根本没打算松手,就算她怎么挣也只是徒劳。

张锐则是满面窃笑地又从马车内退了出去。

筱桐一见他离开,便立刻小声说道:“司空烨,你松手,没听人家说到地方了嘛。”

“听见了。”司空烨冷冷地回答。突然将筱桐打横抱起,就这么跳下了马车。抱着她直直往驿站内走去。

筱桐哪里知道他又来这招,登时羞红了脸,只觉从驿站门口到自己的房间,这一路上如先前出去时那般,被人盯得身上不知烧破了多少个窟窿。甚至于,她都能听见驿站里的人低声笑话她的声音。

“筱桐,”进到房里,司空烨将筱桐抱坐在床上,薄唇凑到她耳边轻呵着气。

“我又不是没长脚,以后不用劳您代步了。”筱桐则是动作迅速地偏过头去,让司空烨扑了个空。白皙的小脸儿上此时已是泛起一丝红晕,白里透红,红里泛白,好不诱人。

“害羞了?”司空烨那张平凡的脸上本因着筱桐的动作而生出的不快,在看到筱桐脸上那诱人的红晕之时倏然间泛起几许笑意。

“我才没有!”筱桐想也没想就立刻否决。

“你可别告诉我,你这脸红是在诱惑我?”司空烨说这话时,俨然时一副调侃意味十足的口气。

“不是。”筱桐一个用力,便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坐到离他最远的一把椅子上去。

司空烨望立夏 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微微蹙眉,紧跟着来到筱桐身后。从她身后将好圈入怀里。

“看来还是不给你买鞋比较好。这样你就哪里都去不了了。”他轻声叹息着说道,手上的动作很是轻柔,那是出自直觉的怜惜。

是夜,晚膳过后,司空烨将当日送来的折子全部拿到房间里来,就着烛火一本本仔细批阅起来。

筱桐也不打扰,随便跟司空烨要了本书,便斜倚在榻上仔细翻看起来。时而,她也会抬眸看看司空烨,复又继续看起手中的书来。

人都说,认真的女人很迷人,其实,认真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正如此刻的司空烨,处理起政事来那凝神专注地模样,尽管现在只戴了一张相貌普通的面具,但那批阅奏折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却都是深深触动了筱桐。

不可否认,司空烨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君王,这点上来说,仅从他亲政半年不到的政绩上便可看出。尽管她远在凤城,但是他在这几个月来的所有举措她都曾有耳闻。虽然她并非刻意关心有意打听。但是,每每在凤城中闲逛时,那些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却总是从四面八方传入她的耳中,让她想不知道也难。

筱桐正自冥想之时,微微转首,却恰巧见到司空烨剑眉紧蹙的模样。一看便知,定是因为何事犯了难。

她将手中的书放到榻上,轻手轻脚地来到司空烨身后。目光望向他手中的那张奏折……

“原来是防治水患。这才刚入春,防治水患就已提上日程了?”筱桐略显不屑地轻哼一声。本以为是多难的事情,竟能将睿智的他给难倒,想不到,不过是水患而已。

“每年的七月都是南方水灾泛滥之时,是以三月便要提上日程,四月便要开始修补堤坝,做好一切防患工作。”司空烨一听,猝然转头,视线微抬,望向悠桐,目光满是希冀,“怎么?听你刚才那话,难道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不敢当,倒是有那么一点点拙见,不知入不入得了皇上大人的眼。”筱桐这话说得倒是谦虚,不过言语间却是听不出半点儿谦逊恭谨的意味。

“哦?说来听听。”司空烨满面的探究,自从知道她是那日那个小厮之后,他便已知晓她的不凡,今日,他倒是要领教领教她的真才实学。

“这水灾一说,除却天灾,也有人为的因素造成。”筱桐见司空烨那目光灼灼的模样,浑身泛起了阵阵鸡皮疙瘩,不过却还是娓娓道来。

“人为因素?”司空烨纳罕,从来没听说过,水灾跟人为也有关系,这是什么理论?

“是啊,人为因素。因为人类大面积砍伐树木造成的水土流失,所以才会有天灾降下。”这是后世研究得出的理论,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想必可以更早的防患于蔚然吧。

“原来如此,那该如何解决呢?”司空烨继续问道,当然,问虽是这么问,自他心底,已经略微有了主意。

“自然是控制砍伐,多植树木,维护生态平衡。”筱桐仍旧不慌不忙,这治水怎么说也是大问题,哪有表面上说得这么简单。

“嗯,有理。不过,这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到的,眼下又该如何?”司空烨继续追问,这后面的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眼下么,堤坝还是要堵要修,但是还有别的措施。”筱桐故意卖个关子,等着他问她。

果然,“什么措施?”下一刻,司空烨便眼带急切地问道。

“开--源--节--流”四个字,筱桐一个一个,说得异常清晰。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如预想中的那般,司空烨眼中登时光芒大射,“开源节流。”他低声重复着,似在揣摩这其中的意思,又似是在斟酌此提议的可行性。

“是啊,开源节流。既然南方雨水充足,那么我们便挖沟开渠,把水源引到干旱地区,如此一来,既可解决南方的水灾问题,又可解决干旱问题,一举两得。”筱桐这一席话,说得十分流畅,而司空烨也是听得频频甄首。

“你说的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司空烨感叹道,但随即却又是颦眉深思,“不过,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朝中现在根基刚稳,并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这人力也很是贫乏。你这法子,虽然是了,可现下并不适用。”

“人力方面很好解决,驻守于各个城池的官兵不就是很好的人力?有句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官兵也并非除了打仗之外就不能再做些别的事物。况且,你应该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由官兵为主要阵容,再从民间招一些志愿者,例如农耕不忙的时候,从农户中征些人,无需支付银两,只悬赏每日两餐,与官兵一同共事,如此,不仅可以塑造兵民亲和的良好形象,还可以水到渠成地将事情办成,亦可同时提高你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休乐而不为?”对于司空烨的疑问,筱桐亦是对答如流。

司空烨则是听得双眼放光,显然非常赞成筱桐的提议。

“好!”他忍不住地大赞,“筱桐,你这点子果然妙。那些守城的官兵平日里都怠慢惯了,这也不失为另一种练兵的方式。我这就拟书函一封让人快马送去给顾青。”司空烨此时已是难掩兴奋,毕竟这旱灾水灾两大自然灾害每年都头疼死各代君王。如今听到如此好的法子,他怎能不高兴。

筱桐见他终于开怀,心情也不自学的随之飞扬起来。不过,她这么做也并非全为了司空烨。毕竟,这古代她是要一直生活下去的。可是习惯了现代那便捷生活的她,自是对现下的生活条件无法满足。所以,她才决定,要尽可能的改变这古代的生活条件。不能让这封建制度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今日这一提议,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她会逐步从各个方面以她所知晓的那些有限的知识,尽量提点司空烨,让未国得到空前的发展。

就这样,筱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司空烨的书函已然写完,她还未回过神来。

理由嘛 ,自然是,她对这古代不满的地方着实太多了,以至于她竟然想得出了神,总觉得,这里也要改,那里也要发展,思来想去,好像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要改的一样。

“筱桐?筱桐?”司空烨见她神思飞远,遂出声轻唤。

“啊?”筱桐闻声,收敛心神,目光转向眼前的男人。

“谢谢你。”司空烨真心诚意地说道,平日里冰冷的双眸透出一丝暖色,写满了真诚。

“不用谢,皇上只要别说我后宫不得干政再给我定个死罪我就很是开心了。”这“皇上”二字,筱桐说得尤为清晰,显是提醒司空烨不要忘了身份。

“不会,我准你干政。”司空烨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微微踏出一步来到筱桐面前将她揽入怀里。

筱桐诧异抬眸,语气中满是玩笑,“你就不怕我功高震主,或者有个称帝的野心之类的?”

“你会吗?”司空烨亦是调侃地开了口,说着话便覆上了那对诱人的樱唇。

筱桐无法,只得被动地承受着。

“我不会。”间隙中,筱桐肯定地回答,“帝王之位,高处不胜寒,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平民百姓的简单幸福。”

司空烨闻言,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心里却高兴于她并非一个虚荣的女人。可是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那般令筱桐豁然间冷入骨髓。

“可惜,你已经身处高位,而在那里,只有我陪伴着你。所以,你以后都陪伴在我身边吧。”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筱桐的侧脸和颈间,声音低沉沙哑却又充满磁性,如那魅惑人心的妖孽一般,蛊惑着筱桐的每一个感官。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所怀疑有所彷徨,但方才听过筱桐方才那一之后,司空烨便已决定。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跟他来分享这未国的江山,那么,这个人,非筱桐莫属。他,从未如今日这般决定过。

筱桐闻言,霎时愕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准备禁锢她一辈子?他要她成为站在他身旁或者身后的那个人吗?是这个意思吗?

她几乎不能相信,刚才听到的话语是出自司空烨的口中。但是,她却并不认为司空烨是真的爱上了她才会如此,充其量,他也就是拿她来排遣那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与孤独吧。

筱桐心念飞转,很快便参透了这句话的真意,但是口中却是被司空烨轻咬了一口,低声呵斥道:“筱桐,专心点儿!”

筱桐回神,手中轻轻推拒,“你那些奏折都批完了?”

“没。不过现在在我眼中,什么都没有你来得重要。”司空烨的声音中,已经饱含了情欲的沙哑。手上的动作也越发不规矩起来。

“不要。”筱桐依然拒绝,“我可不想背上祸国红颜的名号,你去批你的折子。”

司空烨闻言,显是一脸的不满加不情愿,奈何筱桐的话说得句句有理,他也不想再勉强于她,只得黑着脸又坐了回去。

而筱桐,则连忙躺回榻上,没有再百~万\小!说,也不敢宽衣,只和衣躺下,盖上锦被,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所以,当司空烨将那小山高的奏折消灭殆尽之时,再抬眼望去,那女人已经是没心没肺地酣睡起来。

望着榻上那美得令人窒息,但此刻却又全无防备的脸庞,司空烨只能自心下嗔怪,估计,他所有的女人中,也就只有她敢如此吧。

第一百章

烛火摇曳,司空烨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动作极轻地坐上了床沿,当目光触及那和衣而睡的淡紫色锦缎时,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这般各衣而眠很容易得风寒,这是他心中生出的第一个想法。然而,下一瞬,他便明白了,筱桐这是在防他,这一想法一经冒出,便立刻渗入他的脑海。看来,她对他的排斥不是一点半点儿。

想到这里,他心下稍稍黯然,但却下定决心,既然她如此不能接受他,那么会等,等到她接受他的那天。

司空烨动作轻柔地为筱桐宽了衣,这才自己也躺了上去,将筱桐拉入怀中,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方才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和煦的晨光照入室内,伴随着那清脆悦耳的鸟啼声宣示了新一天的开始。

筱桐睁开迷蒙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平凡的面容。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此时的她竟是与司空烨互相依偎拥抱着,一条腿儿还横在他的身上。

几乎是立刻,她如触电一般迅速收回那条逾矩的腿,脸上升起两朵不自然的红云。

昨夜,他是何时爬到床上来的?筱桐仔细回想,却是丝毫没有印象。掀被坐起,方才发现,自己竟只着了亵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夜她应该是和衣躺下的。

这时,睡梦中的司空烨忽觉怀中一阵空虚,一阵冷风袭来,他微打了个寒颤,亦是睁开了眼。那对黑曜石般耀人的星眸触及到身旁之人时,略带几许睡意的低嘎声响起:“筱桐,你醒了?”

筱桐闻声转头望去,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以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

司空烨聪明地会意,满不在乎地说道:“哦,那个,你的衣服是我帮你脱的。前日里刚得了风寒,怎么还好和衣而睡。是以昨夜我睡下时便为你宽了衣。”

“下次,你叫醒我让我自己脱便是。”筱桐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便要下地穿衣。

司空烨却是不许,轻轻一拉便将她带入怀中,躺倒在榻。

筱桐微怔,“你这是干什么?”说着话便再欲起身。

“别动。”司空烨低喝一声,“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筱桐闻言,虽是止了动作,心里却是腹诽:都抱了一夜了怎么还抱!

果然,只一会儿工夫,他便松了手。筱桐一得了自由,自是连忙起身穿衣。司空烨亦是随之起来。

令筱桐意外的是,这一日,他们竟然并未起程,而是又在驿站住了一天,第二日才从石州城离开,向京城的方向行去。

原本,筱桐也不明白这是为何,然而,当司空烨将一甁她先前驱除寒气的药丸送到她面前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多加逗留的一日竟是为了这甁治愈她先前中毒时所留下的后遗症的药。

不可避免的,筱桐面儿上虽是不说,但是心里地是对司空烨这细心的行为生起些微的感动。

一路上,他们一行并非匆匆赶路,碰到喧嚣热闹的城镇,或是风景秀丽的景致之时,时常驻足游玩,亦或逗留几日。全不像初时那一夜般逃命似的赶路。

对此,筱桐虽有疑惑,但也并未多想。是以,原本快马加鞭七八日便可行完的路程,他们愣是行了约莫十五日还未抵达京城。

就在筱桐与司空烨一行人走走停停的同时,皇宫里此时已是炸开了锅。

这日晨省之时,众多嫔妃在正德宫内皆是叽叽喳喳。

嫔妃甲说道:“哎,你接到旨意了没?皇后娘娘的病竟然真的医好了,此次皇上回宫来,会将皇后娘娘一同接回来呢。”

这时,也凑了上来,“当然接到了,此次皇上这般通知,只怕是这皇后娘娘特别得宠呢。”

“谁说不是呢。当初皇后娘娘出宫之前我就看出来了,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态度可不一般。”

“就是就是。”

“……”

一时间,以往安安静静的晨省,在今日看来却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万分。以至于正德宫的主人沈如雪已然步入殿内,竟还无人发觉。

唯有一直坐于一旁喝茶静观的花想容,注意到了沈如雪的到来。

“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花想容手中一甩那绣了牡丹的冰丝锦帕,声音洪亮地向沈如雪请安,同时亦是提醒在场的诸位嫔妃德妃的到来。

果然,此举收敛甚笃,先前还在议论纷纷的嫔妃们登时安静下来,正德殿内一片鸦雀无声。

然,却只是片刻,整齐划一的请安声便响彻耳际,“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都免礼吧。”德妃面儿上仍如往常那般冷静沉着,步伐稳健地来到主位上坐下。唯有手中紧捏的绣帕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此言一出,殿内的嫔妃们才按照分位逐个落座。

“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诸位姐妹议论之事,今儿个姐姐我在这儿就顺便说了。先前皇后娘娘因为身体原因虽位居中宫,但却并未执掌凤印,此次回宫,病既已痊愈,少不得要为后宫之事操劳了。希望在座的诸位姐妹能如以往那般,尽心尽力辅佐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之事。”

德妃言下之间明显之极,皇后此次回宫,只怕便要落实了这皇后之位,她先把好话说到,同时也以免自己将来丢了管理后宫的权力时下了脸皮子。

“是,臣妾等自当聆听德妃娘娘教诲。”殿内诸多嫔妃无一不是恭敬顺从的垂眸应是,然而各自心里都是有一把小算盘噼里啪啦地响着。

晨省过后,众多嫔妃相继离去,唯有花想容并未离开,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德妃见她并未离去,自是明白,她又有话要说了。是以也并未离开。

“姐姐,你当真甘心将这凤印让给他人?”花想容一开口就语出不凡。

“不让又能如何?难道说,妹妹你有什么好法子不成?”德妃向来心底里就看不起花想容 ,在她心里,这花想容就是个没脑子的。

“难道姐姐就没个主意?”这次花想容倒是并不着急,只是悠哉悠哉地闲似聊天。

“没有,”德妃自然不会明说,目光望向花想容,“难道妹妹有何高见?”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休?”花想容回答得滴水不漏。

“妹妹,我劝你,此次切勿冒然行事。”德妃难得好心一次地提醒。

“哦?姐姐此言何意?”花想容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就如我说的,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德妃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花想容垂眸思索半晌,而后释然道:“就依姐姐所说。”

与此同时,京城的全兴客栈内,姜问已是来到此处有七八日了。

七八日之前,他一到京城,当天夜里便潜入了皇宫之中,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凤仪宫内一室的静谧与黑暗,毫无半丝人气。他方才知晓,原来筱桐还未回宫。

于是,他便入住了全兴客栈,静静等候。他几乎是坚信,筱桐定是司空烨掳走的。所以,只要一直守候在这里,再过几日,他一定可以找到筱桐。

可是,一连七八日下来,他却一直未等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心下逐渐焦灼怀疑起来,难道说,筱桐真的不是司空烨带走的?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那份怀疑,只因,司空烨此时也不在宫里。如此巧合,除了他,还会有谁?是以,他便这么一直等着,几乎是每日夜里都要前去凤仪宫打探消息。却总是满怀希望而去,满载失望而归。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昨日夜里,他进宫时便探听到,后天皇上便会携同皇后娘娘一起回宫。

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希望。他相信,只要找到筱桐,她定会与他一同离开。

终于,在一众人等的翘首以盼中,司空烨的车驾如期抵达了京城。由于王修的身份必须保密,所以,进城之后,他便驾车的任务交给张锐,自己一先回了皇衣卫的宅院。而司空烨则是在马车内将易容的面具揭了下来,露出原本的那张俊容。

筱桐则是心生疑窦,为何司空烨回宫竟无一人到城门口接驾。殊不知,一切的一切,皆是司空烨的刻意安排。

一切准备就兴奋剂,当马车行至皇宫门口时,守卫一见驾车之人是张锐,自是知晓这车中之人是谁,是以并无阻拦,马车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大门。

然,此时,勤政殿之前的广场上,未国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皆是整齐划一的列队于此,后宫的所有嫔妃亦是如此。

当司空烨率先跳下马车,将筱桐拉下来站定之时,嘹亮的声音立刻响彻天际:“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司空烨自是早已习惯如此阵势,而一旁的筱桐却是被这声音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司空烨见状,连忙眼疾手快地双手扶上她那纤腰,将她稳住。心下却是好笑,这女人也有惊惶失措的时候。

广场上诸人闻声,便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今日朕与皇后方才回归,暂停朝政一日,各位爱卿的折子稍后递至御书房便是。”司空烨朗声宣布。

“臣等遵旨。”依旧是整齐的回声。

此时的筱桐立于司空烨身侧,则是趁机观望,只见除了那清一色的官服之外,入目的便是立于右侧的一干人等,不用猜便知,那些人皆是司空烨的嫔妃,为首的便是那次在桂花小道时走在最前面的女人。仔细看看,她们今日的装扮都是花了大心思的,哪个不是浓妆艳抹?哪个又不是锦衣华服加身?再加上那从头到脚的环佩叮当,真真可谓是盛装出席。

再偷眼看看她们心中牵挂的皇帝大人,筱桐不免暗喑咂舌,啧啧啧,他竟是连个秋波都不曾往那个方向送过去。

筱桐正自冥思之时,司空烨已然语毕,温柔地轻轻牵起了筱桐的手,上了早已备于一旁的龙撵,向龙清宫行去。

而筱桐,在他牵起她的手举止亲昵地步至龙撵之时,秀眉紧锁地盯着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銮驾上,筱桐见后方诸人已经退出视线范围,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司空烨见状,亦是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眼中流露出几许不满。顿时,二人之间一片沉默。

但是很快,这份沉默便被打破。当筱桐发现御驾显是直接行至龙清宫的方向之时,她惊讶地转头询问司空烨:“为何不先送我回凤仪宫?”

司空烨则是悠哉悠哉地回答:“近些日子你暂且与我同住龙清宫内。”

“为什么?”筱桐怎会不知,龙清宫内一般不允许嫔妃入住。司空烨这么做,岂非立刻将她推至了风口浪尖?

“没有为什么。”司空烨闻言,立刻沉了脸色,眼中神色莫测,并不多做解释。

很快,銮驾便停在了龙清宫内,小全子从旁将司空烨扶了下来,紧接着便欲伸手去扶筱桐。

却不料,司空烨竟是抢先一步伸过手去将筱桐拉了下来,直接帝入怀里。

筱桐虽是不愿,但是人前,她总是要给他点儿面子,是以并未挣脱,只僵硬地靠在他怀里。

司空烨见状,薄唇微翘,扯出一抹满意地笑容。随后便携了筱桐一同往寝殿行去。

徒留了小全子望着自己伸了一半儿的手站在原地直愣神儿,待回过神来,目光望向那相携而行的二人,方才明白,只怕是皇上对皇后娘娘动了心思了。

跟着皇上这么多年,小全子何曾见过皇上对哪个女人如今日这般温柔体贴?而刚才那行为,似是连让别人多摸一下皇后娘娘的手指头都不愿意。

小全子如此想着,抬头看看那有些阴沉的天色,摇了摇了头,这些哪 是他一个奴才所能干涉的。收回思绪,随后便快步向前面那两个主子追了过去。

第一百零一章

“小全子。”当司空烨将筱桐揽在怀里向着寝殿走去之时,却在寝殿门口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微转了身回首叫道。

“诶,奴才在。”小全子闻声,连忙点头哈腰地应声,快走几步来到司空烨身旁,静候吩咐。

“去,把李明虎给朕叫来。”司空烨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冰冷无温,甚至于说这话时,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是,奴才这就去。”小全子见状,还以为是李统领做错了什么事,心里登时咯噔一声,为李明虎担忧起来。不过,皇命难违,他还是躬身顺从地退了下去。

司空烨吩咐完毕,这才继续转身,携着筱桐向龙清殿内走去。只不过,转身的刹那,与小全子说话时面儿上那冷硬的线条立刻泛起丝丝柔色,似是怕吓着身边之人一般。

虽是三月底的天儿,但京城的气候不比凤城,虽同属南方,却是稍微寒冷了些。

显是司空烨要回宫的消息早已传进了宫里,此刻的寝殿内,暖炉烧得正旺,相比起室外的乍暖还寒,竟是被一片温暖紧紧包围。桌子上已经布满了各色的膳食点心。从那不停散发着的热气看来,一看便知是刚刚呈上的菜肴。

“筱桐,行了一天的路,饿了吧,来,先吃点儿东西吧。”司空烨的声音柔情似水,言语间尽是浓浓的关心之情。

筱桐不敢看他那满面含情的神色,只轻声应是,随后便不着痕迹地从他那宽阔的怀里挣脱开来,缓走几步来到桌前,就着那垫了厚厚一层狐皮软垫的椅子坐了下来。

不可否认,他的胸膛很宽阔,也很温暖,但是她却不能也不敢留恋,生怕自己会在那温暖的包围下迷失自我。

司空烨看着怀中空空如也,微微怔神儿,他有些云里雾里,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的这几日筱桐却突然反常起来。似是有意要拉开她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一般。

这时,似是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有些太过刻意,筱桐转首望向司空烨,言语间状似平常地说道:“还楞着干什么?分明是你叫我吃点儿东西的,自己反倒是不想吃吗?”

筱桐的嗔怪声传来,将神思飘远的司空烨拉回了神。连忙应道:“吃,谁说不吃呢。我又不是大罗神仙,不吃不喝照样能度日。”他说着话,便是几个快步来到筱桐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神色已然平复如初,看不出半点儿疑惑和不满,然眉间的突起却是不经意地显露出来。

一顿饭,筱桐沉默不语,司空烨则是异常殷勤地为她布菜,满面餍足地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掉碗中他夹给她的菜肴,以至于,她都已经吃得直打饱嗝,他却仍是未动多少。

筱桐见状,心下稍有过意不去,便也动手夹了点儿菜放到他碗里。“你吃光看着我吃,你自己也吃点儿啊。”

筱桐此话一出,孰料,效果竟是出奇的好,先前几乎不肯动筷子的他,竟是真的动作优雅地动起筷来。

“嗯,一起吃。”虽然面儿上依旧神色莫测深沉,但是司空烨眼中的开心却是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先前有些抑郁的心情也在霎时间飞扬起来。甚至于唇边亦是荡漾出一丝魅惑人心的浅笑。

筱桐望着他脸上久散不去的那抹笑意,一时间也是乱了心神。却是强行收回那贪恋的目光,低头安静地吃饭,心中不停地心理暗示,告诉自己不要看也不能看。

一路回来的这些日子,她不是感觉不到他的用心,他的情意。

她的心不是铁打的,她会因为他体贴入微的关心心生感动,也会因他那绵绵情意乱了心神。有那么几天,筱桐甚至几乎忘记他是皇帝的事实,只想尽情地沉浸在他的宠溺之中。

然而,事实终究是事实,不管她如何想要去将之忽略,事实仍旧如此。不管怎样,他都是那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一个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帝王。

是以,随着离抵达京城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不得不开始收回自己所有已然飘散的心神。他,是不能爱的。同时,她也不会为了他心甘情愿做那笼中之鸟,赔上自己所有的幸福和自由,将自己陷入这重重宫闱之中。

“皇上,李统领来了。”筱桐正自思索之时,小全子尖细嘹亮的嗓音自寝殿之外豁然响起。

司空烨拿起一旁的锦帕,轻轻擦拭那性感的薄唇,随后对筱桐说道:“筱桐,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语毕,他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寝殿,出门时,仍不忘将门关上。

筱桐虽然疑惑,有什么事不能当她的面说?但是,却也没有多想。只是看着面前那一桌子的菜肴,再没了半点儿胃口。

遂起了身,仔细观察起这间她只在大婚之夜来过的寝殿。

司空烨的寝殿很是宽敞,入眼之处并不如中国古代的皇室那般一片金黄,而是以深邃的素蓝色锦缎为主要格调,只是所有布置上无不是以金丝线刺绣上那些栩栩如生的腾龙。

当司空烨从门外进来的时候,便见筱桐正在殿内四处走动,仔细观察着这里的一景一物。

薄唇轻启,司空烨出声说道:“筱桐,吃饱了?”

“嗯,”筱桐闻言,转身回答。

“那你随我到御书房去吧。”司空烨轻声相邀。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筱桐委婉拒绝,脸上很合时宜地露出几许倦色。

但是显然,司空烨自是不会轻易同意,“书房也有床榻,去那儿休息一样。”这些日子以来,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用膳时,睡觉时,每日批阅奏折时,他都习惯了她或在一旁倚榻百~万\小!说,或是从旁闭眸沉睡。又或者偶尔陪他一同看那些个折子。所以,回宫之后,若非情非得已,他本就没打算让她离开他的身边。更或许,是潜意识里害怕她再度故技重施,如上次一样从皇宫里逃离。

筱桐见司空烨坚持,无奈之下,只得几步来到他身边,“那好吧。”语毕,便要向门外走去。

“等等,你可是我未国的帝后,怎能身着常服在宫内四处走动。来,换上凤袍再去不迟。”司空烨则是立于原地未动,出声提醒道。

对哦,确是如此,在宫里不比宫外,衣着便是身份的象征,自是要穿得得体些的。筱桐有些尴尬地回眸,眼神中满是询问,她倒是想换凤袍,问题是这里是龙清宫,龙袍肯定是有了,凤袍呢?

司空烨见状轻笑,拉起筱桐的手指了指那张宽大的龙床边儿上,“小全子早就命人准备好了。”

筱桐方才了然,眼神娇嗔地轻瞥了司空烨一眼,笔直向榻前行去,自己动手宽衣解带,而后又穿衣系带可是,当她将整个过程完成之后,却还是不见司空烨有所动作。她目光诧异地向他望去,“司空烨,你不换衣衫吗?”

“换,当然要换。”司空烨眉梢轻挑,俊朗非凡的脸上满是戏谑之色,“不过为夫想要娘子帮我换。”

司空烨这话甫一出口,筱桐的第一反应便是猛翻白眼儿,天哪,谁来告诉她,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冷酷的司空烨吗?为什么他现在给她的感觉像极了要糖吃的小孩儿?

就在司空烨满面得意满以为筱桐会答应的时候,筱桐却是一脸倔强的撇过头去,“自己的衣服自己穿。”

这话说的,连她都觉得自己是在教育小孩儿。

却不想,司空烨竟是凑上前来,双手从身后环上筱侗的腰间,将她轻靠进自己怀中。“筱桐,乖啊,你给我更衣,我就给你绾发,如此可好?”

威胁,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司空烨明知道她除了最简单的少女发式,其他那些什么发髻的她都不会绾,竟然还好意思拿这个威胁她。想到这里,她转头望向身后那张泛着柔色的俊颜,眼神充满疑惑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司空烨被筱桐看得浑身不自在地歪过头去,“筱桐,你看什么看得那么仔细?虽然你家相公我确实器宇轩昂仪表堂堂,但你也不用迷恋成这样吧。”

“啧啧啧,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何与姜问感情如此投契了。”筱桐一边咂吧着嘴,一边一脸嫌弃地看着司空烨。

“为什么?”听到姜问的名字,司空烨立刻双眉微拢,面露不悦,但好奇心害死猫,他当然要有此一问。

“自然是臭味相投呗,同样如此自恋。”筱桐这话可是说得相当的理所当然也不以为然。

“筱桐,你这话说得可不是那么回事儿,照你这么说,人家都说夫妻一体。那你岂非与我相同?更加臭味相投了?”司空烨转着眼珠调侃回去,心下却是为这缓和的气氛暗自窃喜。

“去你的,谁跟你臭味相投了。再说,你的女人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我一个。”筱桐只顾着逞口舌之快,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说这话时像极了一个怨妇。

司空烨闻言,面色顿时一凛,“筱桐,你介意?”

筱桐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连忙噤了声,一时间,诺大的寝殿之内一片静谧,司空烨满面期待地等待她的回答,神情专注而又认真。

“呵……不是说要去御书房吗?来,我为你更衣。”

筱桐实在不想就着介不介意这个话题继续纠结下去,脸上好似没心没肺地扯出一抹笑容,随即转了话题。

司空烨见状也不再逼问,只是心间隐约知晓了筱桐这几日的反应是因何而起。

“都穿好了。”须臾,筱桐长吁一口气,看着面前身穿龙袍的男人,如大赦一般放松了神情。

司空烨却是从先前开始便不发一语,只是眼带探究地盯着筱桐的脸,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神情。

筱桐被看得一劲儿地心虚,却是不敢表现在脸上,只是故作镇定地做着手中之事。

司空烨见筱桐神色不辨喜怒,越发琢磨不定,心下也有些慌张。待龙袍加身之后,冰冷的大掌托起筱桐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如繁星般璀璨的眸子直直望入那双澄澈灵动的眼眸,似是唯有如此才能让她感受到他所说之语确是发自肺腑一般。

“筱桐,尽管后宫女人颇多,但我认定的妻只有你一个。”

“好好的,说这个干嘛,”筱桐心下微微动容,但还是岔开话茬,“不是说要帮我绾发吗?快些吧,别耽误了你批阅折子。”

即便他真的如此认为,但是他是帝王的事实永远不会改变,而卫嫣然,也无非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或许,他现在可能会被卫嫣然的美色所惑,但是将来呢,将来当卫嫣然这具身体年老色衰之后,他还会这么认为吗?不会,筱桐打心底里认定,不会!如此她现在动了心,为了他永锁深宫,将来那可悲的结局,她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所以,她当然不会笨到由着自己随心而动。于她而言,唯有保持理智,才不会落得那凄惨的下场。

司空烨见筱桐如此,心下无法,只道日久见人心,他相信,筱桐终有一日会看到他对她的好。

当司空烨携着筱桐进入御书房时,御书房内响起一个温文儒雅却又万分陌生的声音。

“哟,二师兄,想不到你也会享这添香之福呢!”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这次响起的是两个人的声音。

“无需多礼。”司空烨轻摆了摆手,脸上的神色没有半分帝王之姿,倒是颇显随意。

面前二人方才抬首站好,当目光触及筱桐之时,先前说话那人脸上顿显惊诧,“二师兄,传闻说卫王的庶出女儿可是生的面黄肌瘦,连那卫晶晶一半儿都不如,如今看来,你倒是因祝得福,娶了个宝回来呢!”

司空烨见顾青如此盯着筱桐,虽然心生不悦,但面儿上却是不动声色,揽着筱桐便进了屋内在那同样垫了狐皮软垫的龙椅上坐下。

他们师门所出,哪个都是这副德性,开玩笑全没个分寸。是以,顾青的调侃他也并不往心里去。

“筱桐,张锐你已经认识了,这边这位是五师弟顾青。论辈分算你也可以叫一声五师兄。顾青官居正一品,现任丞相之位。”司空烨搂着筱桐落了座,便开始向她介绍眼前之人。

“原来是五师兄,久仰久仰,闻名不如见面啊。”筱桐一脸违心的笑,其实,她虽然知道房老头儿有很多徒弟,但是却极少听他提起过谁。是以她对自己这些个师兄真的是一无所知。正如眼前这个顾青。

哪知,顾青闻言,双眼顿时光芒大作,一脸兴奋地问道:“哦?皇后娘娘知道我?难道说师父跟你提起过?”

先前来的路上,张锐已经将卫嫣然作名叶筱桐拜房老头儿为师之事告知顾青,是以,他倒并不惊讶司空烨的那番说辞。倒是筱桐这番明显的恭维客套之记号,在他听来却是十分受用。要知道,老头儿可是很少如夸奖大师兄和二师兄那般夸张他的。

然而,下一刻,筱桐便异常无情地将他满眼的期待化为乌有。

“没有,我从来没听师父说起过有顾青这么个师兄。”筱桐仍旧保持微笑,脸色不变地说出事实。

在座几人闻言,只听“扑哧”一声,张锐最先忍耐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顾青,节哀啊,筱桐不愧是咱们唯一的小师妹,从刚才这话就听得出来,她绝对是尽得师父的真传了。”张锐说着话,还很装模作样地掬一把同情泪,一只手很有哥们儿义气地拍了拍顾青的后背。

就连司空烨,见此情景,亦是几不可见地弯起了唇角。

而那受害人顾青则是故作哀怨地看了一眼筱桐,“小师妹,这么多人在呢,好歹给咱留点儿面子啊。”

“嘿嘿,顾师兄,都是自己人,分啥面子里子的。”筱桐则是嘿嘿一笑,轻松解围。

顾青见状,一脸的无可奈何,撇了撇嘴角,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既然小师妹都这么说了,师兄我也只好大度点儿了。”

“行了,别贫了,快谈正事儿吧。”司空烨见玩笑开得差不多,正了正脸色,将话题导回正轨。

“话说,小师妹,那治水的法子真的是你提议的?”顾青问这话时,面儿上是一脸的怀疑,显是不敢置信。

“是啊。”筱桐点了点头。

“难道你跟师父还学了治国之道?”继续追问。

“没有,我只学了医术。”筱桐如实以答。

“在下佩服佩服!”顾青立刻抱拳,一脸的i服了you。

“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筱桐也很谦虚,说着话起身,“你们要谈正事吧,慢慢儿谈吧。赶路太累了,我去榻上歇会儿。”

司空烨这次倒没阻止她,由着她向御书房后边儿的那座屏风后的床榻行去。

望着那抹身影自屏风后消失,司空烨微有怔神,随后便转过头来,继续与顾青和张锐商讨起国事来。

第一百零二章

御书房内,和煦的春日暖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伴随着四处弥漫的龙涎香,两相呼应,造就出一室氤氲。

司空烨与顾青、张锐三人虽是商讨国事,但为了不吵到正在休息的筱桐是以皆是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

“二师兄,我们现在正在商讨正事!正事!”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张锐用那明明很想大声说话却不得不苦苦压抑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向司空烨提醒,他们现在是在商讨正事。

可是,看看那正主,不管他说了多少次,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手抚茶杯,以极低的声音回答:“我知道,你们继续说,我一直在听!”

张锐闻言,则是与顾青二人非常默契地面面相觑,看他那模样,目光时不时地就往那屏风后头拐,他们真的很有必要怀疑一下,他确定他真的有在听?

“二师兄,你再往那边儿看也看不到人!”顾青也着实忍不住了,眼前这人,他很想大声地声明,出门儿别说他认识他!这哪里还是那个武功盖世英俊潇洒冷酷骇人却又饱学多才睿智非凡的二师兄啊,分明就是一个满面含春的愣头青!

“依我看啊,咱二师兄这回可真的是春心萌动了。”张锐见状,当然不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顾青,你说是吧。”

“这算是什么话,春心萌动还分真的假的?”顾青很快会意,停了聊正事,与张锐一搭一唱配合着调侃。

“那是自然。以……”张锐正想继续,却不想被司空烨一个摆手,打断了他想继续说出的话语。

“我们现在正在商讨正事!正事!”司空烨显然是见这二人若是再不及时提醒,便会有继续侃下去的阵势,于是便把张锐的话原封不动地砸了回去。

“关于防治水患一事,交给工部去做,银两从国库里调,依着筱桐的法子,人工上该是能节省下不少银两。顾青,你和张锐去调查一下所需工具和材料的价格,大概需要多少银两,后日呈一份折子给我。至于靖国扰边的问题,还需从长计议,开战不是唯一的方法,定是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有在听他们方才所言,司空烨便一口气将他们先前讨论的“正事”的处理方法干净利索地一一道来。听得张锐和顾青二人皆是一怔一怔的。呃……这二师兄太神了,明明看似心不在焉,居然还能如此清晰有条理的将正事儿全部听了进去。果然,眼前的人还是那个令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二师兄。

“怎么?我刚才说的话你们没听懂?还是你们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商讨正事?”司空烨眼见着面前二人皆是愣神儿,唇边勾勒出一抹志得意满的浅笑,无形间将他们之前的戏谑全数奉还回去。

“听懂了听懂了。”张锐最先回神,连忙回答。

“嗯,就先这么办吧。”顾青也是赶紧收敛回神。

司空烨见他二人态度还算端正,眼中现出一抹满意之色,一脸褒奖地说道:“不错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张锐和顾青一听,顿有欲哭无泪之感。二师兄的冷幽默似乎又见精进了。

然而,下一刻,司空烨原本放松的神情忽然间一紧,脸色十分严肃,神情凝重地说道:“听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最近朝中似是有些异动,顾青,你可知道些什么?”

“确是如此,但目前还无法看出端倪,所以我原本打算再观察些时日,确定了事情的严重性再来禀告于你。毕竟眼下形势不明的情况下,咱们也不好下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顾青脸上的神色也是一紧,尽管他是知道司空烨的手下无处不在,但是还是没料到此事竟然这么快他就已经知道了。

“嗯,你说得对,先看看再说。”司空烨以手托腮,若有所思。

“师兄,顾青,你们打的什么哑迷?”相较之下,张锐则是满面的一无所知,脸上画满了问号。

“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现在,还不好说。”司空烨却是并不言明,只一句话回了过去。那个卫晶晶,来意不善!

张锐见司空烨不想多说,只得就此作罢。既然师兄和顾青都不说,很可能事情还未明朗化,依着他们二人的性子,为人处事相当谨慎小心,不确定的事,他们是绝不会告知别人的。所以,他也只能不问。

正事儿议完,顾青又突然忆起另一件令之担忧的事,连带着双眉也紧皱了起来。

“二师兄,今日来皇宫的路上,我好像看见大师兄了。”

在顾青看来,这话犹如平地惊雷,二师兄和张锐听后怎么也该惊讶一把的。可是谁知,这二人不但没有任何惊讶,反倒是一脸的沉静。但是,那沉静的面容上,却隐约染上了几许愁色。

张锐的反应算是最为明显的。只见他使劲冲着顾青猛翻眼皮儿,示意他不要提起此事。

先前由于时间仓促,张锐还未来得及将大师兄对筱桐生情之事告诉顾青。所以顾青才会毫无顾忌地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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