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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 / 2)

“小姐,你猜今日是有还是没有??”

你正在春菀的服侍下梳洗打扮,便瞧见冬藏已快夏珠一步的放下托盘上的早膳,连将盘中一碟碟的粥食糕点先拿出来摆好都已等不及,便直奔着因才晨起还未来得及打开的窗边走去,她本就是你四个丫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性格又向来天真憨直,此刻这扎着两团团的圆髻步伐轻快的急切劲头,倒像极了她每次年节头一个冲去院里放鞭炮的模样,你不禁莞尔一笑,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反倒是正在为你梳挽发髻的春菀先板起了脸,手上的利落功夫未停,但嘴上已因冬藏这不成体统的活泼行径唠叨了起来:

“我瞧你近来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是瞧着小姐心性好不计较,便愈发没个正形儿了是吧?这手里的活计还没做好,便去好奇些无关紧要的事来,也亏得是小姐脾气好,我看呀小姐你就是因着她年纪小便宠惯了她,就该找个严厉的掌教嬷嬷来治一治她这皮猴儿一样的心性儿!”

春菀是四个丫鬟里年纪最大性子也最沉稳的,也向来是最蹈常袭故的一个,便是当初和宿淮安一事,她也是丫鬟里头一个站出来与宋清许分析利弊的一个,只到底是主子执拗,也便只得妥协,又担心其他丫鬟办事不够牢靠,这才自行揽下这桩鸿雁传书的差事来。她平日里便总恨铁不成钢冬藏性子不够持重,此时又刚巧撞她眼里,可不得趁机多叨叨两句嘛。你也早就习惯这四个绑定小丫鬟之间的日常小剧场,本正安安静静的吃着瓜呢,却不想春菀几句话便是把你也数落上了,但她说得倒也是没错,便也只得瞪了在一旁开心看戏的夏珠一眼,没好气的接过话道:

“就是,我瞧春菀说得没错,我回头便瞧着让王嬷嬷去寻个严厉凶悍的掌教嬷嬷吧,好好调理调理冬藏这性子,夏珠你也别只在一旁笑,你也一并送去拾拾才好!”

夏珠自是晓得你不过嘴上不得饶的说说,只依旧不紧不慢的摆放着碗筷,正欲开口说几句吉利话哄你,倒是冬藏这丫头傻愣愣的当了真,从窗边急忙忙的跑到你身边来,将手里拿着的一朵正沾着晨露娇艷欲滴的花捧到你面前,满脸堆着掐媚的笑,眼里都是焦急的讨饶:

“小姐小姐你千万莫听春菀姐姐的,她惯来是看不上我聪明伶俐更讨小姐欢心,就憋着坏的想整我呢!冬藏保管以后都秉节持重,小姐千万莫找掌教嬷嬷来才是!求求小姐了~小姐最疼冬藏了~~”

便是板着一张脸的春菀都被气笑了,夏珠更是倚在桌前笑得前仰后合,你只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亲昵的点了点正凑到你面前的圆脑袋,边没好气的睨了眼这装痴卖傻的笨丫头。正轻松愉快的打闹着,春菀却忽的被冬藏捧起的那朵花吸引了目光,恰好也已梳妆妥当,便拿起那正开得神抖擞的花枝:

“这花倒生得极美,不知是何品种,奴婢竟是从未见过!”

你早在冬藏兴冲冲的去开窗时便知定是会有一朵花的,因而也不十分在意,直听到春菀的赞叹时才分了些心神到这每日例行的“来客”上。

这花乍一看便只以为是阳春棣棠,仔细一瞧却并不是,花骨朵比寻常的棣棠要大许多,中间怒放的成花几乎成你摊开的掌心一般大小,颜色也不似寻常的阳春棣棠般呈雪白,而是一种透着晶质的莹白,叶疏而细,沾着剔透的晨露宛如朵稀罕晶石雕成的水晶花一般。

你都有瞬间被这尽态极妍的美丽晃了神,却又莫名觉着是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哪里呢?

你拿着花思忖了一会儿,却直到你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听春菀说些近日来盛京发生的趣事时,才突的灵光一闪,想起了你是在哪里见过,顿时心中一阵好气又好笑。

你自是见过这花的,养花人还给它起了个香艷的名字:“美人霜”

这“美人霜”一词的来历还颇有些少儿不宜,据说是前朝曾有那艷名远播的花魁“拂絮娘子”,生得是妖媚多姿,一双娇娇俏俏的桃花眼不知勾了多少男儿郎的心魂去,她的春宵一夜是京都那些达官显贵们打破头争抢的有市无价,而这样引得男人们魂牵梦萦的花魁自然是不止漂亮的脸蛋和解语的才情,据说曾有那皇宫里的贵客一掷千金只为一睹拂絮娘子的花容,一夜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贵客自美人怀中醒来,迷迷瞪瞪惊呼:“这六月怎结如此冰霜!”,却原是美人的一双雪白酥乳贴在脸上,如凝脂柔玉让半梦半醒的贵客错以为是落了一夜白霜,自此便有了“美人霜”这个艳词,也多是勾栏里的浪客狎昵之间说来玩闹的罢了。

但那个看着老实巴交的养花人却偏给自个儿的花起了个如此不雅的名字,但又因着他培育出的这稀奇品种的确从未见过,他还放出话来只看不卖,在一座千金的蓬莱轩大摆了叁天的赏花宴,一时引得盛京的达官显贵们趋之若鹜,纷纷买下一张昂贵的门票去一览奇花。

而至于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那个还不知道嫁不嫁得成的“未婚夫婿”东厂掌印太监阮籍,特意花重金给那个花客包了个场,命那个花客送货上门来给自赐婚后便闭门谢客的你单独办了个赏花宴。

那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叒叒叒的又因此上了盛京的热搜·······

花你自是没好好看的,本来当初那场人尽皆知的赐婚笑事已经随着时间稍微弱了些风头了,这盛京的贵族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层出不穷的风流八卦,而对百姓来说,被莫名其妙赐婚给个太监的名门贵女自是猎奇,但时间久了,便是倚翠阁新出的花魁也都比那旧事来得有热度。

你本来也正宅在家里卯足了劲的对付石燕这个大麻烦,还在夜里悄悄的让他带着你体验了几次反牛顿的“双人轻功”,好嘛,这一下不得了,你再度因为赐婚的梗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据夏珠悄悄打听到的,都有会赶热度的茶楼连夜写了几个版本的《相府千金与东厂太监不得不说的秘密123》,令说书先生一天叁场的轮番演绎,那是一个高朋满座一票难求,顺势赚了个盆满钵满。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你初闻此事时只感觉五内俱焚,心中忍不住比中指骂道,自然也得根据人设的茶饭不思闭门静心好几日。实则你也是被这些生意人的无耻所惊呆了,你突然深刻的体会到了鲁迅先生的悲愤,只觉得自己就是那因行刑洒了一地的鲜血,被那些奸商拿着馒头拼命的蘸。

所以你当时自是无心赏花的,只粗粗的瞥了眼,倒是对那个通舆论造势的花农多留意了几分,感觉自己遇到了古代版营销鬼才。你也不知道那个因“赐婚事件”与你牵扯到一起的待攻略目标这样做有何用意,你对他的信息目前还知之甚少,只有一些人皆知之的粗浅情报,虽然婚期在一天一天逼近,但你和他的交集依旧进度为零。

你习惯性的想要分析他这番兴师动众的“表白”可能有几种原因,但都折戟于过少的情报。倒是你爹被这事儿气得差点没脑溢血,一个儒雅彬彬的文官差点就要抢过侍卫的剑冲去东厂找那个罪魁祸首决一死战了。这样的突发事件实在是太过没头没脑,你对你爹认定的对方就是刻意折辱的意图持保留态度,而这个事情的余波还远不于此,

你爹是不是真的想杀了阮籍还不一定,但石燕却是真真正正的对你那个未婚夫婿,动了杀心。

你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石燕也如愿以偿的自以为一步步的在向你靠近,

毕竟你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千金,如今已被他夺了清白,性子又是这样的单纯乖巧,你自是比不得他识尽这人间险恶,便只消耐心的连哄带骗,威逼利诱,总能唬得你稀里糊涂的丢了这颗芳心,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为妻,再生一双儿女。

他是这样笃定着,尽管他在这男女情爱上实在是笨拙好骗,但你恰到好处的引诱与配合,便给了他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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